不确定这些答案,不代表她们关系没那么近,相反,正因为季衔星和这些人太熟悉了,所以她很清楚任务世界的一切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没等季衔星一如既往冷冰冰地开口问,独自迎接四个人的沉默,手掌就被盖住。
徐一流压着她的手,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你不擅长这个,我来。”
不擅长什么?
季衔星几乎立刻就要问她。
是质问,还是充当“坏人”?
“你们又来的这么早,都说了,不许早到太久,这还有十分钟呢。”盛翊半抱怨半笑。
徐一流瞥了眼咖啡厅的门:“我们也就早了几分钟——已经到齐了。”
戴着口罩的白祺和单凉月一前一后走进来。
约莫是最近过得不错,白祺的笑意从眼睛中将溢,欢快地将背包放到身后。
徐一流说:“如果能出去了,你们要出去吗?”
她看到那将要溢出来的东西轰然蒸发。
白祺点单的动作停住,怔怔地盯着徐一流:“真的吗?”
这到底是喜悦的震惊,还是怨憎的祈求,徐一流没去分辨。
徐一流拍拍手:“行了,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
她凑在季衔星耳边轻声问:“你说的方式,需要现在就做吗?”
季衔星一直都在看着她:“不必。”
“今天不用开会了,大家都回去想这个事吧,做出决定后在群里说一下。”徐一流转过头笑着说,“回家吧,就这样。”
她薅起来季衔星,带着她离开这里。
“老大!”
白祺忽然大声喊了一声。
徐一流不太确定下句话是不是骂她的,所以她没停下来,依旧快步往门外走。
但白祺捞起包追了上去,在她身后问:“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徐一流回头看了她一眼,轻松地说:“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
“什么意思?”
季衔星拉住她的胳膊:“你为什么要替我做这件事?”
明明她自己也没想好这个答案不是吗?
徐一流还在筛选网约车:“嗯?”
“徐一流,你觉得你很厉害吗?”季衔星力气大了一点,“我可以自己做这种事,你以为就你一个自私的人吗?”
这种角色谁都可以扮演。
徐一流按住她的手,有些无奈:“哪来那么多复杂的理由?”
季衔星甩开她。
唉,徐一流在心里叹了口气。
季衔星将书包丢在地上。
出门前,爸爸送了她一个新书包,她对爸爸说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妈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晚上等她一起看球赛。
她平静,颤抖地说:“是,我是不想出去,我不想再回没有我妈妈,没有爸爸的世界了,我特别讨厌你自以为知道我的眼神,徐一流,我和你眼里的我一模一样,就这么脆弱,心里清楚什么是对的还是忍不住眷恋!”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勇气面对选择正确的后果,不代表我就没有能力承担怨言,不代表我就不愿意扮演一个坏人。”
季衔星推了她一把,不重也不轻:“算我求你了,徐一流……”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不要什么都扛到自己肩上。”
徐一流捡起她的书包,拍去上面的灰尘,任她挣扎还是揽住她的肩膀:“回你家,我想去你家看看。”
她将死死瞪着她的季衔星塞进车里——那眼神让回头看的司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两个约架的仇人。
徐一流对司机说:“等下,我改个目的地……你家地址给我输一下。”
问的当然是季衔星。
季衔星狠狠地将手机夺过去,敲字母的时候几乎要把可恶的九键给敲烂。
车子平稳启动,但司机有些担心。
季衔星冷冷地说:“装什么傻?”
“我没有,我真想去你家看看,见一见你父母。”徐一流紧挨着她,“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但我还没去你家玩过,你父母都不认识我。”
季衔星低声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理由很简单。”徐一流握着她的手,“因为这个世界,你是真实的。”
姥姥是假的,方晓意是假的。
虚假之外她所有的真实中,季衔星是她最重要的存在。
徐一流说:“找出污染物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做选择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各司其职没什么不对。”
季衔星默了默,说:“你想好了?”
“我要出去。”徐一流毫不犹豫地说,“如果能出去的话。”
季衔星没说话,但徐一流读懂了她的意思。
真的选了这条路?
徐一流叹了口气,目光却坚定:“因为这是对的。”
只要是对的,她就会选。
哪怕这个选择会让她痛苦。
反正更痛苦的事情她都熬过去了。
徐一流开玩笑地说:“都说人是由记忆组成的,我由以前那些不好受的记忆组成,却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幸福的过往,对我来说不是很不公平吗?”
“只是回去面对自己该得到的一切,仅此而已。”
尽管残酷,却更让她踏实。
季衔星安静地听着。
算了。
她好像确实更擅长做选择。
如徐一流所料,季衔星的父母其实早就见过徐一流。
在这个世界的“徐一流”和“霍知也”经常会来找季衔星玩,有时还会过夜。
徐一流体验了一遍“被朋友父母接待”的感受,兴致勃勃硬拉着季衔星带上换洗衣服去自己家,让她也感受一遍。
季衔星:“……”
行吧。
等两个都洗完澡在房间下五子棋时,徐一流忽然长叹一声。
季衔星瞥她一眼:“怎么了?”
“有点想大小姐。”徐一流说。
如果霍知也在这里,一定会买一堆零食,然后随机塞她们嘴里一把,或者随机挂一个人身上哈哈傻笑。
只有她们两个人就显得有些寂寞。
季衔星指了指手机:“喊她过来。”
徐一流眸光暗了暗:“算了。”
她想见的,是真正的霍知也。
季衔星耸耸肩:“开玩笑的。”
她也一样。
晚上,她们两个躺在一起的时候,徐一流在黑暗中问:“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污染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