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一时间。
原本北齐大军久攻不下的北城门,在此刻竟是主动开启。
一支人数五千左右,但装备精良的黑甲铁骑如钢铁洪流一般,从城内涌出。
正是李毅所率领的黑甲军。
在守军最危急,敌军最为疲惫,心神动荡的刹那,如死神一样席卷而来,给予北齐大军一记迎头重击。
“是援军!援军!”
“那是...定国公?!定国公来了!”
“太好了!定国公没事!定国公没事!”
“天佑大延!天佑大延!”
在看到援军的刹那,原本已经临近油尽灯枯的守军顿时注入了新的生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喜欢呼。
司南振宏看着下方熟悉的帅旗,一双虎目包含热泪,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站了起来。
“将士们!定国公已至!援军已至!随本王一起——歼灭敌军!”
“杀——!”
城墙上陡然爆发出冲天的喊杀声。
反击的号角终于吹响,这一战他们背负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唯有用敌人的鲜血和生命,才能洗去他们内心的愤懑!
战局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北齐大营中。
“完了...”
阿巴甘尔纳无力的瘫软在帅椅上。
自从那“赵”字帅旗出现的刹那,他便明白,北齐这举全国之力的最后一舞彻底失败了。
“那赵熠就当真是我北齐克星吗?”
阿巴甘尔纳嘴角满是苦涩的笑容,想那赵熠初踏江湖,便是踩着他们北齐将当即大延皇帝送上了那个位置。
之后他们数次的南下的计划,也都是毁在了赵熠手中,那场持续十数年的战斗,更是将他们北齐打得落后了二十年。
没想到,这最后的孤注一掷,又是毁在了对方手中。
“大帅!我们侧翼被黑甲军击穿!”
“报!南境大延军队已于我军交手!我军不敌,正在收拢阵型!”
“报!后方赵熠军队开始发起进攻!”
一道又一道军情如同雪片传来,如同一柄又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阿巴甘尔纳等一众将领心头。
阿巴甘尔纳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多岁,他缓缓起身,视线扫过帐内的将领,语气平静,但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悲凉。
“传令!各军交替掩护...逃命去吧。”
此话一出,帐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阿巴甘尔纳竟是会下达这样的指令。
“大帅!”
有将领不甘,还想争取。
但方一开口就被阿巴甘尔纳阻止了下来:“三面合围之势已成,我们已没机会了。
保存我北齐将士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阿巴甘尔纳叹息道:“你们也都走吧,能离开多少就离开多少!
往后至少五十年,不要再与大延起干戈!”
众将领皆是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率先离开了营帐。
有人开了头,便再无人坚持,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唯有几个阿巴甘尔纳的铁杆心腹,满目着急地看着对方:“我们掩护你一起撤退!”
阿巴甘尔纳摇了摇头:“我走不掉了,那赵熠既然来了,定不会放过我!
只有我还在这里,才能为你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可是...”
“不要再说了,切莫辜负本帅的好意!”
那将领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阿巴甘尔挥手阻拦了下来。
见他如此坚决的模样,将领只好抱拳行礼后离开的。
兵败,如山倒。
接连的打击之下,北齐大军军心涣散,再没有了先前的悍不畏死。
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无法对抗大延的反扑。
这场战斗从黎明拂晓,一直持续到日光西垂,才算是落下帷幕。
北齐带来的十五万大军,在南境将士,黑甲军,赵熠,以及上京守军的夹击之下,几乎覆灭殆尽。
未有寥寥溃军趁乱逃脱。
却也被赵熠事先留下的口袋给尽数诛灭。
这一战彻底打没了北齐最后的机会。
往后五十年,乃至百年北齐都无力再起兵戈,甚至只要大延愿意,北齐便是囊中之物。
“胜...胜利了。”
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不少守城将士眸中都闪过不可思议的神采。
开战之前,没有人想过他们可以成功守下来。
却没想到他们做到了。
“守住了!我们守住了!”
不少将士身躯颤抖,虎目噙泪。
这一战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不过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成功了。
“快!救助伤员!打扫战场!”
战场一侧,浑身浴血的赵熠将命令丢给手下将士,便孤身一人掠向城门的方向。
以他对赵长空和司南振宏的理解,这两个傻小子一定是身先士卒。
只是刀剑无眼,他们可千万不要有事!
“父亲!”
“师父!”
不过他身影才刚刚出现在城门口,便看到了互相搀扶,满身染血的赵长空和司南振宏。
他神识扫过两人,见两人只是伤势严重,却并无生命危险的样子,内心不由长吁一口气。
“你们两个,辛苦了,剩下的便交给我吧。”赵熠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魔力。
听到他的话语,赵长空和司南振宏再也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两日的时光。
赵长空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异样,下意识睁开了双眼,一眼就看到了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倩影。
“珺安!”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顾身上的伤势,一把将眼前人影抱在了怀中。
“长空!”
司南珺安声音饱含担忧与思念,反手仅仅抱住心上人。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不舍的分开。
“珺安,你怎么在这?”赵长空问道。
“是伯父带我来的。”司南珺安说道,“那日大战结束后,伯父一人进入皇宫见了父皇,没有人知道伯父与父皇谈了什么。
只知道伯父离开时,手中多了三道圣旨,同时也把我带出了宫,这两日时间都是我在照顾你。”
“辛苦给你了。”赵长空含情脉脉地看向司南珺安,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
“陛下还在?”
“我也是刚知道,不过父皇已经病入膏肓了,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提起皇帝,司南珺安语气有些低沉。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赵长空抓住司南珺安的手安慰道,“对了,陛下留下了什么圣旨?”
“一道是赐死母后和皇兄的。”司南珺安叹了口气,语气并无多少波澜,有这样的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赵长空微微颔首,这是最好的办法。
“一道是赐婚我们两个的,最后一道便是传位二哥的了。”
司南珺安说道,语气带着些许的激动,他们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赵长空也是松了口气,脸上多出了些许轻松。
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
数日后。
上京城虽仍旧能看到大战留下的创痕,但空气中弥漫的却不再是血腥与肃杀,而是一种劫后重生的希望和崭新朝气。
皇宫。
太极殿前。
文武百官肃立,目光汇聚于高阶之上。
钟鸣九响,司礼监宣读传位遗诏。
司南振宏衣着缁衣素服,臂缠黑纱,步伐缓慢而又坚定地踏上台阶。
他脸色仍带着几分苍白,但眼神却是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司南振宏于龙椅前站定,望着这张充满血与杀伐的座椅,他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眼神坚定地坐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震彻云霄。
“众卿平身。”
新皇抬手,声音沉稳有力。
“北齐犯境,国难当头,幸赖将士用命,忠臣砥柱,上京得以保全,国祚得以延续。
此战,朕与诸卿,皆亲历其间,深知太平来之不易,江山社稷,重若千钧!
自即日起,革除旧弊,与民更始。
抚恤战死将士家属,厚葬英烈,减免天下赋税一年,休养生息!
望众卿与朕同心同德,共筑大延盛世,保我山河永固,护我百姓安康!”
下方人群中。
赵熠望着已初具帝王威仪的少年,唇角泛起一丝欣慰的弧度。
他也是时候卸下重担了。
似乎舒岚那边的事情还未解决,他也该去帮忙了。
他身后几步,赵长空与司南珺安相视一笑,十指紧扣。
阳光普照,驱散最后一丝阴霾。
大延王朝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