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雎瞬间明白,昨晚是欧阳邝在骗自己。
但是没想到齐华观察这么仔细,又或者说……他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自己?
女子略微不自在低头夹菜,“本宫的事与你何干。”
不出所料的反应。
但是齐华已经学会透过她伪装的外表,看出她内里真实的想法,是以先是温和一笑,但随之而来的是眼底浮现淡淡冷光。
他其实早有答案。
昨日百论馆和太师寿诞上的事,如今传得沸沸扬扬,今早她离开,院中打扫的仆人都在议论,那位欧阳家的三子,会不会是第三位进到太女府的男人。
“殿下下午可有事?”
“你有事?”她没说有没有,而是反问他。
齐华看向院中的婆娑花树,“许是因为接连迁移,加上王都冬日比齐国要冷上许多,我想去城外的方青山寻些适宜的土壤和植被,挪到树的旁边。”
“需要什么样的土,本宫派人前去寻找。”她看着他坐的轮椅,眉心褶皱。
“殿下若是不放心,可同我一起去。”他似乎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才会提前问她下午是否有空。
“而且来王都许久,都未好好赏过雪,方青山雪景据说最是空明澄澈。”
寻土是由头。
约她赏雪才是真。
女子冷嗤,“本宫哪有时间陪你……”
她说完,眼神淡淡扫过他的腿,“但你若是乘机逃跑,还要费劲去抓……”
他唇角微勾看着她说话。
“既如此,本宫便容你半日时光,去一趟方青山。”
“多谢殿下宽容。”
奢华低调的马车从太女府后门离开,一路朝着城外而去。
同时,冉野也得了消息,手中的笔墨一顿,直到墨水毁了一整副画,才恍惚回神。
看来……他到底是比不上齐华的。
男子手指慢慢握紧笔杆。
咔擦。
细杆折断,刺入他的皮肉,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痛苦般,苦涩一笑。
关雎雎每次外出,都会换一套平日不同的装扮。
比如这次,因着是去赏雪,她里面是雾蓝对襟蝶花裙,外面套着米黄色的斗篷,颈上一圈白狐毛,将她衬得十分娇俏,偏偏她眉眼间有种强大淡然的气场,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摘下了面具,换成了蓝色的面纱。
发间点缀蓝色水晶制成的头面,清丽贵气,透着神秘。
等马车来到方青山脚下,关雎雎才得知今日这里还有一场赏雪宴,刚好是京中权贵子弟设的宴。
一眼望去,各家的马车都能看到。
最为扎眼的,大概就是太师和太保家的马车。
毕竟同位及“上卿”,又同得太女倚重,这两家从朝堂到后辈,早成了水火之势。
关雎雎是藏着身份来的,此刻被几名家丁拦住去路,非要她递上请帖才能入内。
见她迟迟未动作,还打扮得如此华丽,眼里瞬间闪过轻蔑。
又是一个妄图混进赏雪宴,攀附权贵的女子。
“去去去,拿出请帖就赶紧走,后面还有人等着进去呢。”
“方青山乃公家地盘,何时成了世家私地了?”女子声音一沉,带着一股审判意外。
家丁被她慑住一会儿,然后恼羞,“你这人着实好笑,大人们想要在此设宴便设了,太女殿下都未曾说什么,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不就是想混进去吗?”
“告诉你,没门!”
“噗——”家丁刚说完,胸口就被用力踹了一脚。
“蠢奴!”欧阳邝嘴角挂起冷笑,手中的扇子合拢握在手心,眼神暗得可怕,“谁给你的胆子跟她这么说话。”
欧阳邝的出现,让其他看笑话的权贵们纷纷变了脸色。
他如今可是王都风云人物,身上早就打上了太女的印记。
结果现在他做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护着另一个女子,这是真不怕太女问责吗?!还是说殿下已经纵容到此地步,连他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都可以饶恕?
众人脑中猜测纷纷。
但是都没把眼前女子当作太女。
毕竟气质不像,而且殿下若是想参加赏雪宴,何必遮遮掩掩,他们扫塌欢迎还来不及。
“欧阳表哥,可以了。”女子清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邝听到她的称呼,手脚僵硬,回头反问,“你唤我……”什么??
“欧阳表哥,带我们进去就可以了,不必苛责他们。”女子声音平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是善良宽容,而是根本不在意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欧阳邝瞥了地上家丁一眼,认出是太保家的。
另一边太师府的家丁倒是一直当出头鸟,应该是看出关雎雎一身就算没请帖,也不是普通人。
由下可观上,难怪朝廷上殿下更为倚重太师,而非太保。
欧阳邝出面,关雎雎的马车终于可以上山了。
“表妹可是来参加赏雪宴的?”他趴在马车窗上,与她并排而行,此刻眼底都是亮光。
然而关雎雎的回答,却让他心头一凉。
“不是,上山采土罢了。”
“……那我陪你好了,若非他们吵得紧,我才懒得来这种宴会。”他刚准备让车夫停下,上她的马车,另一边马车突然传出一阵男子的咳嗽声。
她车上还有人!?
“不必了,你自去宴会就好。”女子拒绝了他的同行。
欧阳邝眼神落在厚厚的帷布,仿佛要看清里面到底是谁。
“殿下约了人?”他直白询问。
本来轻快的氛围,此刻慢慢冻结,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发寒。
马车内,关雎雎瞥了一眼适才咳嗽的男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当他听到她喊外面的人欧阳表哥时,眼神就得晦涩了很多。
齐华感受到她的眼神,无辜与她对视,“殿下忘了,昨夜我们同寝……”
“闭嘴!”她速打断了他的话,眼神警告瞪了他一眼。
齐华低头掩去眸中笑意。
原来如此。
辽东盐铁的生意一直都是块香饽饽,原本各诸侯国相互掣肘,谁都拿不到,欧阳家在其中制衡,已经维持了多年平衡。
但看殿下这个态度,哪里是喜欢欧阳邝,分明是想通过他收回盐铁掌控权。
车帷被风掀起一角,欧阳邝打算掀开绣金帷布的手指僵在半空。
那些零碎字眼混在风雪里——
“殿下”、“昨夜”、“我们”……
靠了!
里面到底是哪个男狐狸!昨晚竟然还一整夜和殿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