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轮吱呀吱呀地转着,颜明彰手里拿着玉笛,慢慢摩挲着,一边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容婉吟很是好奇,忍不住开口道:“大人,你这个玉笛是有什么来头吗?怎么看你天天带在身边?”
颜明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玉笛上那颗“红豆”,微微一笑,仿佛他透过玉笛看到的是另一个场景:“这是一个案件的关键证物。曾经有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父亲要进京述职,于是三人便带着仆从从关南回京,途径嵩山,遭遇歹人,后又遇山崩,被人找到之时,只有一个五岁孩童躲过一劫。孩子的父母当场毙命。这是当时在现场捡到的。所有人都说,那是一场意外,只有那五岁的孩童说当时有五六个黑衣蒙面人。当时山崩,早就把什么都湮灭了,没有人会信他,唯一的证据就是这玉笛上。”
容婉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后来呢?这孩子怎么样了?”
颜明彰笑了,摸了摸容婉吟的脑袋:“这孩子很幸运,后来过得很好。”
容婉吟松了口气:“那就好,总有一天,这凶手肯定可以绳之以法的!……你说的这个孩子……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颜明彰笑而不语,笑容有些勉强。
容婉吟没料到,他就这样承认了,眼神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人……你也别太难过,你破案这么厉害,总有一天,会找到真凶的!这次去,正好问问我师父,这玉笛当时是赠与了谁。”
颜明彰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容婉吟的好意,他看着玉笛笑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来做。”
他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突如其来的沉默,突然有些尴尬。
容婉吟转过视线,拉开帘子朝外看:“长风到哪里了?到桃源镇了吗?”
阿宝也探头探脑,一副好奇的样子:“容姐姐,你说的这个桃源镇是什么地方?是有很多桃花吗?”
容婉吟摸了摸阿宝的脑袋,笑吟吟道:“是也不是,桃源镇啊以前是逃荒村。这里全是因为边疆战乱,而逃过来的流民。据说四十多年前这里有个地方官叫孟永,当时这里人丁稀少,一片荒芜,这条江,经常发大水。他凭一己之力带着百姓修堤坝、种树、开荒,这才有了这桃花源村,再后来经过后人努力,有了桃源镇!”
阿宝心生向往:“这样为百姓生计着想的好官,真的太少了!”
容婉吟指着不远处的大坝,说道:“你看,就是那个大坝!采用了木工常用的榫卯结构,用燕尾榫把花岗岩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不仅如此,还有上下贯穿的石锚定,一根长达七八米深,所以坝体很结实的。是不是特别厉害?”
大坝边上还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孟永孟大人和其他工匠们的名讳,只是,由于年代久远,石碑上的字迹不太清晰了,加上这几日风沙大,上面沾了不少泥土。
颜明彰也早已睁开眼睛,侧着头看她,微笑着听着容婉吟讲话。
众人顺着容婉吟手指的方向看去,江水湍急,江中横亘着一座大坝,那大坝确实结构坚固,造型古朴,看外观,被维护得很好,看来是后继有人呀!两岸绿树成荫,虽没有桃花,却也是风光旖旎。这样的景色,让大家一扫旅途的疲惫,心情轻松起来。大家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如果是春天这两岸的桃花开了,那才叫漂亮呢!只是现在都入秋了,早过了花期。不过这时候山里各色野果可以吃了,背上背篓去采野果吃,也有趣得很!”容婉吟眼中闪着光,很是开心,“而且桃源镇啊,治安很好,可以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容婉吟话音未落,路中间突然出现了十来个面蒙黑巾,拿着各色镰刀、菜刀的大汉,领头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光头,光头旁边一个身材相对矮小,手持一把半生锈的镰刀的汉子,紧张地扯着嗓子喊道:“此……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这矮个汉子说完,压低了声音,在光头大汉耳边有些心虚地说道:“老大,这树好像不是我们栽的吧?这路也不是我们开的呀?”
光头大汉给了矮个汉子一个白眼,伸手就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一开口便带着浓浓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腔调,他怒骂道:“胡二麻,你是不是傻?”
大汉又怕对面容婉吟众人听见,旋即压低了声音:“那话本里,不都这么说吗?你管它是不是你栽的呢!劫个道还那么实诚做什么?”
大汉眼看着这矮个靠不住,便清了清嗓子喝道:“对面的人听着,今天要么把钱留下,要么把命和钱都留下,你们自己选!”
阿宝有些紧张地拽住容婉吟的衣角。
长风和墨云相视一笑,墨云笑道:“容姑娘,你不是说这桃源镇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吗?怎么这就被劫道了?”
容婉吟感觉自己被狠狠打了脸,脸色难看,气呼呼地说道:“等一下,你们谁都别出手,这帮垃圾,我要亲自收拾,桃源镇的脸都被他们丢光了!”
容婉吟气势汹汹地抽出腰中软剑,双目盯着对方,恨不得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颜明彰一把拽住容婉吟的手,笑吟吟地看着她:“小心些,别受伤了。”
容婉吟笑靥如花,狠狠点了点头。
长风和墨云对视一眼,很是无语,确定让容姑娘小心些?他们两个加一起恐怕都打不过容姑娘,对面人数虽多,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些穷苦农户,走投无路,才做这山贼的买卖的,让这些山贼们小心些才对吧!长风和墨云同情地看着对面这群还不明真相的山贼们。
容婉吟单脚一蹬马车车沿,飞身上前,横亘在马车和山贼之间,容婉吟正欲出手,突然一个白衣少年,翩翩而来,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