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流光横贯长空,穿云过雨,三人身上惊天动地的可怕气机搅乱了云雨。
天上行云布雨的龙裔被这三股气机惊得掉下云头,差点一头栽下去。
大地上正在移山赶气,疏浚通渠的山水神祗也被惊动,纷纷抬头,惊悚的望着三条长虹一瞬远离,不明所以。
北海龙王猛然登空远眺,望着李景源他们的去向,苍老脸上一瞬惊喜。那是北海深处的方向,他知道李景源这是要出手扫清北海乱局了。
他捏紧拳头,心中呐喊:“这尊圣人大神金口玉言定然不会欺骗吾,吾有望在有生之年,真正的一统北海。”
忽地察觉薛宋官临近,一瞬收拢笑容,面无表情。
薛宋官来到他身侧,神情凝重道:“感受到了吗?好重的杀机,这位圣人大帝这是要去干什么?”
北海龙王淡淡道:“干什么?呵呵呵,都说人发杀机天翻地覆,这圣人发杀机,当然是去杀人了。”
薛宋官指向前方,笑呵呵道:“他们去的是北海深处,龙王当真不清楚?”
北海龙王忽地转头,眼中有着一闪而逝凶戾,咧嘴一笑,笑意森森道:“你在质问吾?”
薛宋官身体一僵,芒刺在背,遍体生寒。连忙催动体内仙气流转,化开心头寒意。这一日的短暂相处,北海龙王笑脸相迎的温和老汉形象让他差点忘了这位北海龙王的真面目。
四海龙王,性格迥异。
东海龙王最威,南海龙王最暴,西海龙王最阴,北海龙王最凶。
四海中唯北海最动荡最恶劣,立幡树旗,自立为王者不计其数。若没有雷霆万钧般的手段,北海龙王根本坐不稳龙王之位。
这一位只是刻意收了锋芒戾气,以温和形象示人,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曾经血屠了半座北海,让半座北海三日血红的盖世凶龙。
薛宋官立马拱手道:“薛某不敢,这位圣人大帝性子霸道,北海生灵又桀骜非常,薛某只是担心圣人大帝会因北海生灵迁怒龙宫。”
北海龙王一瞬变幻神情,温和笑道:“多谢大山神记挂,圣人大帝何等人物,岂会无故迁怒龙宫。”
北海龙王拍了拍薛宋官肩膀,沉声道:“同朝为官便有同僚之谊,吾再嘱咐你一次,面对以为圣人,当有敬畏之心,你刚才那番言语已是不敬了。
你不是儒家那些敢舍得一身剐丢了儒生身份,也要大骂圣贤的醇儒酸秀才,没那份仗义执言的勇气就老老实实,少说话,多做事。”
说完后北海龙王化龙而去,带领龙裔继续行云布雨。北海龙王心情高兴,施法水术神通,收集漫天灵气降雨,雨水落地,凝结成水运,滋养大地。
薛宋官唏嘘不已,好一个安身立命的谆谆道理,只是他身负帝命,不如北海龙王自由,做不得独善其身。
伸手从宽袍大袖中取出手指大小的小巧纸鸢,虽是纸扎,却生动如真。
他对着小巧纸鸢蚊蝇细语:“圣人大帝去往北海深处,不知缘由。”
随即一点小纸鸢,注入仙气,纸鸢活了过来,振翅而动,竟是在挪移空间,一瞬便不见踪影,去往遥远天庭。
薛宋官的纸鸢传信其实是骈拇枝指,多此一举。很快北海深处掀起的大战,动静极大,立马就被天庭巡查三界的巡查官发现,上报给了天帝。
北海苦寒,深处更寒。
修持寒法者在北海深处游鱼得水。
北海有岛,名曰寒魄。
寒魄岛常年下雪,只是这风雪不出岛,只在岛内倾下,一日三次,日日如此,年年反复。故而整座岛屿被风雪覆盖,银装素裹,寒意凛冽。
寒魄岛时不时会爆发一场浓重寒潮,寒潮所过之地水裔精怪皆会被寒潮冻毙,无人生还。
寒魄岛上无生灵,唯有一头行持寒法的老妖怪。
寒魄岛一片茫茫,无甚景观,唯有中央处一座占了半个岛屿大小的寒湖还值得一观。
寒湖清澈见底,无有生灵,湖底以密密麻麻的冰雕铺底,倒是惊奇。
这些冰雕栩栩如生,唯有世间功力最深厚的大师傅才能雕琢的出来。
此时一位高冠博带的高冷老人,独坐在湖畔,他与周遭环境浑然一体,仿佛身合了这座寒魄岛。
他自然就是寒魄岛中的老怪物,此刻他手指不时点落,每一次落指,湖底便有一座或数座冰雕破碎,飘出一缕缕粗细不一的寒丝。
寒丝不沉地,轻如鹅毛,飘上湖面,如有灵性一般在湖面游曳,有的甚至会飞出湖面,想要逃离这座寒湖。
高冷老人衣袖中飞出一个冰晶瓷瓶,晶莹剔透,里面已然装了大半瓶类似的寒丝。
冰晶瓷瓶中寒丝皆是高冷老人这般以这种不厌其烦的方式得来。
冰晶瓷瓶开口,游曳的寒丝皆被摄入其中,沉积如死物。
这些寒丝不是凡物,乃是寒魄,品轶和质量皆大不如如天生地养的寒魄。
那铺陈湖底的无数冰雕也不是什么大师匠工,是被寒魄岛时不时出现的寒潮冰封的水裔生灵。
天生地养的寒魄数量很少,于是他便以邪法将生灵魂魄性命炼制寒魄丝,供自己修行寒法神通。
每一个被冰封水裔生灵刚开始并未完全死去,他们被埋藏寒湖底下,经过寒气侵蚀身魂,用身魂性命滋养寒意,能撑过百年才有可能凝聚出一缕寒魄丝。
此邪法最大的弊端就是耗时长,冰晶瓷瓶中大半瓶的寒魄丝已然是他千年来的积累。
至于杀人害命,从来不是问题。
妖魔杀人吃人,理所当然。
正收集寒魄丝的老怪物心有所动,猛然抬头望向南方。
倏忽间,一道杀机凛然的人影悬空而立。
白衣粉发,盖世无双。
北海龙王是盖世凶龙,杀心观音何尝不是盖世凶神。
杀心观音没有任何表情,此来杀人,不做言语,只是动手。
一拳砸向寒魄岛,藏于虚空中的一座风雪天幕陡然出现,风雪飘摇,浓重寒气循环绵延,庇护一岛无缺漏。
一拳递出后,打爆风雪,直直轰在天幕上,一身圆满杀伐拳意下,这座品轶上乘的风雪天幕大阵开裂再迸射。
高冷老人一手举天,一只寒冰大手陡然撑着了开裂天幕,阻止风雪天幕彻底崩碎。
杀心观音又送出一拳,这一拳气力更足,将寒魄岛打入海中,大海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海坑。
四面海水如决堤,砸向‘海坑’底下的岛屿。
海水汹涌,寒魄岛恰如如一叶扁舟,支离破碎的风雪天幕撑不住万钧水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