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换作他们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早就破口大骂了。
就算不骂,至少也得发发火。
就像偷懒被人告到生产队干部那里,
或者工作时偷懒被同事捅到老板那里,谁能不慌呢?
与夏长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二柱,
他瞪着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何家三兄弟。
配上他那铁塔般的身材,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他那沙包大的拳头,不得把人一拳揍晕啊?
另一边,赵二溜的嘴巴就没停过。
“我在这儿看了半天了,你们三个小兔崽子在那儿瞎嚷嚷什么呢?”
“还说偷榆钱,你娘的!你爹没教过你不知道的别乱说吗!”
“再敢在那儿胡言乱语,老子把你们的腿撅折了,插进炉子里当烧鸡!”
众人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难怪都说这赵二溜是个混人,这骂人都带着一股“创意”。
以前在国营饭店吃焖鸡的人都知道,
做焖鸡时,厨师会把鸡爪、鸡头和鸡翅膀折起来塞进鸡肚子里,方便烹饪。
等上桌的时候,烧鸡看起来就像个颜色深一点的大肉团。
这话本身没什么特别的,换个地方说,都不算骂人。
可从赵二溜嘴里说出来,就感觉什么都变脏了!
夏长海都忍不住看了赵二溜一眼,
跟他打交道好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这家伙骂人这么“有文化”。
“腿给掰折了,插炉子里当烧鸡……”
夏长海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没白叫“二溜子”,这称号太贴切了!
一时间,原本严肃的场面,一下子就没了那种紧张的氛围。
高台上,刘大宝强忍着笑。
作为生产大队队长,他手下管着上千号人,
见过的混人不少,但像赵二溜这么“有才”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外人笑得开心,可当事人就另一番景象了。
“赵二溜,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何三财满脸怒容:“夏长海昨天有没有来这集会,你瞎啊,看不到吗?!”
何三财转过头对着夏长海:“你自己说,昨天到底来没来?”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看向了夏长海。
虽说现场很多人感觉自己昨天好像看到夏长海了,
但百来号人凑在一起,碰不上面也很正常。
但这可不能当作夏长海偷懒的证据。
其实到现在,现场还有不少人不信何家三兄弟的话。
还是那句老话,只有废物才会偷懒,老手都要面子,谁会干这种蠢事呢?
面对几百号人的注视,夏长海的脸上几乎没什么变化,
或者说,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人发现自己居然不敢和夏长海对视!
这一刻,夏长海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和他对视的人,都会不自觉地低下头。
就好像在向夏长海臣服!
“这家伙真的只是个20岁的猎人吗?怎么感觉比石湖市市长还威严?”
普通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可那几位生产队干部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他们之前去市里见领导时,就有过类似的感受。
可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夏长海明明就是个晚辈,怎么会给他们这种压迫感呢?
难不成真的有人天生就适合当官?
不管那些人心里怎么想,夏长海直视着何三才: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当面诬陷我!”
“别装哑巴。”
夏长海猛地大喝一声:“说话!”
何三才浑身一哆嗦,明显地开始冒汗,汗珠从脑门上滚落下来。
这时候,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之前想好的那些话,全都被吓得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在,何一对心理素质不错,一把把弟弟拉到身后。
“姓夏的,你别在这儿转移话题,是男人就把话说清楚。”
“我清清楚楚告诉你,昨天你跟王二柱回村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你要不承认,就对山神爷发誓,说谎就全家死绝!”
正应了“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王二柱一听,立刻火了,
“你个瘪犊子,咒谁全家死绝呢?老子先弄死你信不信?!”
要不是王二柱反应快,就刚才那话,换作任何一个北方人,都得发脾气。
在这个多灾多难、每天一睁眼就得干活的地方,
让人用“全家死绝”来发誓,这不是指着人家鼻子骂吗!
夏长海把王二柱拉到一边,摇摇头,示意自己来处理。
“你说得对。”夏长海嘴角上扬,“那我昨天确实回村了。”
“而且下山的时候,我还挖了两苗棒槌!”
“糊涂啊,这种事怎么能承认呢?!”
“不承认又能怎么样?没听何家老大说吗,他亲眼看到对方下山的。”
“我听说当时看到的不止一个人,这没法抵赖。”
“你们这些人,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你们没听对方后面说的那句话吗?”
“棒槌!棒槌啊!对方下山的时候挖到了两苗棒槌!!”
“真的吗,这不会是把棒槌藏到别的地方了吧?”
“这时候棒槌才刚冒芽,又没有红榔头指路,你上哪儿挖去啊?”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确实听到有人在山里喊来着!”
“我也听到了,而且当时赵二溜确认了,那声音就是夏长海!”
“也就是说,真的挖到了?”
“看着不像是假的。”
“疯了吧,刚开春就挖棒槌,我印象里只有岭南那边的老李头有这本事!”
“你是说因为挖参技术好,被省领导特招的李富民吗?”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本事?!”
“猎虎,炮手,挖参……这家伙还有什么不会的?!”
夏长海的话音刚落,人群就炸开了锅。
一方面,众人惊讶于夏长海的“坦诚”。
另一方面,人们又对他在三月份挖参觉得不可思议。
何三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喊:
“你们听到了吧,他自己承认偷懒了!”
“可这是他自己说的,铁证如山啊!”
何三财转头看向刘大宝:“大队长,你刚才也听到他说话了,
这种人偷懒还这么嚣张,必须严惩!”
“要是不把这股歪风邪气打压下去,以后春耕还怎么正常进行?!”
“到时候所有人都跟着学,春耕秩序还怎么维持?!”
就见刘大宝的眼神有些异样,旁边的何一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绝对不能容忍这种私人损害群众劳动果实的行为!”
“我还是那个要求,让夏长海公开道歉,并且赔偿我的损失!”
何一不傻,从刚才刘大宝对夏长海的称呼中,他就听出来,双方关系不一般。
所以他才说那样的话,想试探一下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