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番试探本不在他计划之中,而是听说了迎春每日的汇报情况,所以来一探究竟。
只是被她一问,那些压在心底的疑虑便再藏不住。
他是不忍心杀了那若若,一半原因是长得像沈清棠,另一半原因是这玉佩。
但不代表他会稀里糊涂的认下,然后留着一个沈清棠对江行简的牵挂在身边天天膈应他。
“等过两日,我自然会让你们相见。”李长策淡淡道,执起湿帕细细擦拭着她唇角的血迹。
沈清棠垂眸不语,能得他这句承诺已是意外之喜。
帕子移到他自己虎口处时,忽地轻笑一声:“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一委屈就咬人?”
那处新添的牙印还渗着血丝。
沈清棠握住他的手,轻轻朝伤口呵了口气:“疼么?”
“疼。”
“那便好。”她突然松开手,语气一转,“就怕将军记不住这疼。”
李长策一怔,这带着刺的说话方式莫名熟悉。他眯起眼睛:“沈清棠,你学我?”
“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沈清棠站起身,往床榻走去,下一秒双腿离地,被人拦腰抱起,险些惊呼出声,“李长策!”
她低手要推他,却在对上那双晦涩的眸子时,僵了一下。
刚挨到床褥,她自己动手盖好被子,整个人守着床畔似乎不想让对方有坐下来的地方。
李长策见状,眸子里淬了笑意,照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弹,“怎么?怕我留下来,吃了你?”
“天色不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顿了顿,她感觉不够诚心,又补了句,“你的手受伤了,乱动会疼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在赶人,可李长策偏偏不想如她愿。
他眸光沉沉的瞧了她一会,弯腰扶住她的脸,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凑在她耳边呢喃道,“卿卿与其担心我的手指,不如担心自己?”
“?”
沈清棠还在愣神,下一秒裙下传来痒意,她惊呼一声,起身制止他的手。
“李长策!你……”
她气急败坏,一脚踹了过去,却被对方握住了脚踝,重新塞了回去。
“你这动不动就踹人的毛病也得改。”
“我才不改!就是你养成的!”
沈清棠拢了拢被子,背过身去,后面正好空出一个地方,李长策得逞似得顺势躺上去,搂住她的身子。
“卿卿的身子真暖和,像块柔软的糕点,馥郁芳香的……”
这话的语调越到后面越炙热,沈清棠感到那后背紧贴的胸膛如同炉火般,暖意盎然,令她颤颤不已。
分明……是他的身子更暖和。
她脸颊不经意泛起潮红,按住他作乱的手,奈何他无耻的探进衣服,开始点火。
无奈,沈清棠将他手抽出来主动五指扣握,锁住他才罢休。
李长策将手抬高,对着月光细细的看,他宽大的掌心被那只小许多的手牢牢锁住,他张了张五指,左右晃了晃,无论他怎么玩耍似的举着,那只小手像是跟定他似得,粘的紧紧的。
他笑了笑,颇有些心满意足。
怀里传出沈清棠慵懒的声音,“玩够了没……”
“一辈子,好不好?”
“卿卿一辈子都这样锁住我,好不好?”
他嗓音痴醉的呢喃。
沈清棠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见,竟是鬼使神差的嘤咛了一声。
“我就当你答应了。”
黑夜里,他有些出神向往。
……
沈清棠觉得瞒不住,她坐在暖炉面前,看着月事带燃烧成灰烬。
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瞒不住的,今日时谎称月事来的第四天了,她总不能天天说自己来吧?
李长策那个急性子,定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昨天差点点,差点点被他按在浴桶里…
好在她反应得快,一脚把他踹开。
这几日迎春倒是盯她盯得更紧了,加上害喜有些频繁,再这样下去,李长策会怀疑的。
怎么办?坦白?那不如自尽了来得快。
经过若若那件事,她完全不敢赌李长策会有江行简那般大度,容忍若若的存在就像容忍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若是被李长策知道了,他一定会逼她流掉的。
她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不知是压力太大还是如何,肚子里的那种坠胀感越发强烈,她抚了抚腰站起来。
余光忽然瞧见门口站了个小丫鬟,那目不转睛的眼神像是看了她许久,被发现后那丫鬟连忙低头认错。
“对不起姑娘,奴婢、奴婢是来看看暖炉是否需要加碳的,可方才见到姑娘在出神便没有打扰。”
“奴、奴婢这就退出去。”
“慢着。”沈清棠喊住她,“谁让你来的?迎春?”
“不,不是,姑娘还是不要问了。”
沈清棠神色有些愠怒,但还是压了下去,她跟一个被派来监视她的丫鬟置什么气呢?
回答不上来,那就不是迎春。
这一定是李长策的主意。
那丫鬟怯懦的退出去之后,没多久迎春来了。
她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看起来像是刚熬好的,雾气缭绕地递过来。
沈清棠接过闻了闻,蹙眉道:“这不是姜汤。”
前几日她说来月事,身子冷,李长策让人端来的都是红枣枸杞汤,有时候换成放了红糖的姜汤,今日这药,怎么闻都闻不出枣子的甜味,姜的辣味,显然不是原先的药。
“姑娘身子欠佳,晚上总畏寒,喝了前些日子送来的药又不见起效,将军担忧您的身子,便让大夫换了一种新药来试试,姑娘快些喝吧?”迎春面色平静道。
李长策第一次送药的时候,她的当时第一反应便是警惕,可也是闻到了寻常补气血的熟悉配方,她才敢喝,如今这药怎么闻都不对,她是绝不可能喝的。
沈清棠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轻声道:“先放着吧,待凉些我再喝。”
迎春将药碗搁在案几上,却仍立在原地不动。
“你先退下。”沈清棠蹙眉道。
“将军有令,需亲眼看着姑娘服药才能离开。”迎春垂首回话,语气恭敬却不容拒绝。
沈清棠胸口一阵发闷,强压着怒意冷声道:“我不喜被人盯着。你若不走,这药我是不会喝的。”
话音未落,门外又进来两个丫鬟。迎春叹了口气,重新端起药碗:“姑娘莫怪,今日这药您非喝不可。”
“你们要做什么?”沈清棠话音未落,那两个丫鬟已一左一右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奋力挣扎间,迎春已端着药碗逼近。眼看对方要掐着她的脸强灌,沈清棠不知哪来的力气,或许是腹中胎儿激发的母性本能,竟猛地挣开众人,狠狠一推将那药碗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