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已经做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
他假装不在意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没等傅言反应过来,顾景恒已经隔着衣服替她擦干了手上的水,松开了。
许长夏在里面等了会儿,不见他们回来,以为顾景恒没找着药膏,正要出来,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她记得,顾佳人和她说过,顾景恒好像是有洁癖的?
她错愕地看了眼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顾景恒。
顾景恒这人,性格很恶劣,但脑子是挺清楚的,傅言至少现在还是俞政卓的未婚妻,他用自己的衣服给傅言擦手,多少有点儿暧昧的意思。
但,他若是因为心疼,下意识地给傅言擦手,倒是能讲得通了。
她又朝傅言看了看,傅言显然因为刚才顾景恒给自己擦手,愣在了水池前面。
许长夏想了想,还是假装没看见这一幕,趁着傅言没注意,转身先回了屋里。
顾景恒像是也有些懊恼,将万能膏放在一旁桌上,离开了厨房。
许长夏若有所思看向他的背影。
顾佳人说顾景恒好像没喜欢的人,一直以来对俞湘南也是不温不火,没什么男女感情的样子,顾佳人甚至一度觉得顾景恒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但是今天这么一看,许长夏觉得,应该不是他不喜欢女人,而是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但,至少目前来说,傅言跟他是不可能的,俞政卓毕竟和傅言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顾景恒才发现,俞政卓并没有过来吃晚饭的意思。
傅言一个人坐在许长夏身边,一桌子都是不熟悉的人,有些拘谨的样子。
他朝傅言看了几回,欲言又止。
俞政卓真是装模作样都懒得装了。
如果俞政卓真的在意她,又怎么会把她一个人扔在不熟悉的环境里?
正如之前傅言的父亲所说,俞政卓就是没把傅言放在心上,他恐怕在意的只有自己和俞家的前途和将来,他只在乎这个女人会给他带来多少助力。
他原以为,傅言各方面都这么优秀,哪怕傲气如俞政卓,也会高看傅言一头,不曾想,俞政卓就是这么对待傅言的。
傅言吃完了饭,去跟秦良生聊了会儿关于自家老爷子的状况,让秦良生重新开了一副药方。
一旁江耀朝顾景恒问道:“你今天就要出发去香江?”
顾景恒心不在焉地回道:“是啊。”
“那你待会儿跟咱们一块儿回军区?”江耀道。
顾景恒看着客厅里傅言的背影,半晌都没作声。
他在担心,傅言要怎么回海城。
他暗忖了会儿,朝江耀回道:“不用了,我待会儿还有点儿事情要办,就不跟你们一块儿了。”
江耀知道他这边随时可以联系得到政府或者公安局的人,可能他另外有自己的安排,就没再多言。
吃完晚饭,顾景恒见傅言有要走的意思,随即先一步朝许长夏道:“我还有事儿要办,就先走了。”
“要不然在这过一夜再走吧?”一旁许芳菲挽留道:“都这么晚了。”
“不用了阿姨,我在飞机上休息也行。”顾景恒推辞道。
“妈,他这几天行程有些紧。”许长夏看得出顾景恒是真的着急要走,随即朝许芳菲道:“下回吧。”
“对,下回。”顾景恒朝许芳菲和许劲两人道:“阿姨,三舅,要是过年你们得空的话,欢迎去我们北城玩儿。”
顾景恒知道他们做生意的平时都忙,但是过年那几天能松快些,一般初五迎财神的时候才会复工。
“好,有空的话我们一定过去。”许芳菲之前听许长夏说顾景恒这人脾气很恶劣,但是今天看着倒是还行,挺礼貌挺懂得人情世故的,而且长得也一表人才。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成家。
等到顾景恒出了门,许芳菲才回头朝许长夏轻声问道:“之前你说,顾家让咱们这儿给你二哥介绍个对象?”
许长夏笑了笑,道:“妈,你说二哥他迟迟不成家,会不会是因为眼光太高了呢?”
杭城和北城比起来,终究算是小门小户,顾家那也只是因为着急了,所以病急乱投医。
更何况,他们家也不认识什么人,或许江雷霆倒能给介绍些合适的。
但介绍归介绍,恐怕顾景恒一个也不会放心上。
毕竟有傅言在前做比较。
别人感情上的事情,许长夏觉得最好不要去掺和了。
一旁傅言拿着秦良生给的药方子,收拾着东西,准备走了。
听许芳菲和许长夏这么说着,她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放缓了些,直到秦良生走过来和她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跟你们家老爷子说,在吃食上一定要讲究,千万不能吃寒性的东西。”秦良生刚才已经叮嘱了傅言许多,但想想还是不放心,继续过来嘱咐道。
“你叫他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我之前医治过一位病人,也是癌症,他就是心放得宽,结果你猜怎么着,现在他身体好得不得了,什么病都没了!”
“真有这样的事儿?”傅言有些惊讶。
“真的,这还能骗你不成?”秦良生无奈道。
一旁许长夏听着,走过来道:“倒是真有这样的事儿,我们那儿也听说过这样的。”
许长夏上辈子在医院,还不止见过一次癌症自愈的病例。
“那我就说给他听。”傅言边说着边看了眼时间道:“政卓和我约好了八点半来接,差不多到时间了,我这就走了。”
傅言说他们家做的茯苓糕好吃,许芳菲便去赶紧打包了些刚蒸出来的,用油纸包了递给傅言道:“你叫他路上开慢些!不着急!”
傅言也没客气,接过了,朝他们道:“送到这儿就好,政卓应该已经到门口了。”
许家这一家子倒有三个伤员,傅言不想再麻烦他们。
他们目送着傅言出去了,许芳菲忍不住嘀咕道:“这俞政卓呀,真是不知惜福,傅言这小姑娘这么好,再重要的事儿,能把自己的未婚妻一个人丢在别人家吗?”
连许芳菲都能看得出来,俞政卓心里没有傅言。
许长夏朝许芳菲看了看,没吭声。
许芳菲继续道:“配错人了,我看景恒这孩子倒是不错,跟她年龄长相家世都相配,而且知道疼人,他们两人倒是能配一配。”
“景恒这孩子平常也忙,常年不着家,傅言做设计建筑的也忙,刚好两人的工作能对得上,景恒偶尔回来的时候傅言能抽空陪……”
“妈。”许长夏忍不住嗔怪了句。
“我就是随口一说,不当真的。”许芳菲随即笑道。
一旁江耀听许芳菲说着,跟着笑了笑:“反正他们两人不在,我们就当说个玩笑话。”
许长夏又朝江耀看了眼,恐怕江耀也知道,顾景恒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但许长夏一直觉得江耀是个传统的男人,没想到他居然也能接受许芳菲这样的玩笑。
许芳菲回头进了厨房,朝两人道:“你们待会儿回医院,给砚川也带点儿吃的过去。我给他专门炖了些鱼汤,我听别人说鱼汤和排骨汤对烫伤烧伤恢复很有效果。”
提到陈砚川,许长夏没作声了。
江耀若有所思朝她看了眼,应道:“知道了,妈。”
……
门外,傅言等了许久,也不见俞政卓过来,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了。
入了夜,外面更冷了些,她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早知她今天便自己从海城问朋友借辆车开车过来了,也省得跟俞政卓同路。
正想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刚才那个号码,问问俞政卓到底什么时候过来,面前,一辆车停了下来。
傅言以为是俞政卓,刚抬脚准备上车,却看见车上的人是顾景恒。
她愣了愣。
“俞政卓还没来?”顾景恒摇下了车窗,朝她问道。
“嗯。”傅言迟疑了下,点头回道。
“我刚好落了样东西在这儿,顺带进去帮你打个电话问问。”顾景恒面色淡淡地朝她开口道:“你先上车,车里暖和些。”
傅言实在是冻得腿都麻了,偏偏她今天穿得有些少,迟疑了下,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到后座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顾景恒提前让朋友给他开了辆车过来,刚才他一直在对面街角看着傅言,看她在外面等了有十几分钟,这才将车开了过来。
他将椅背上自己的外套丢给了傅言,低声道:“披着吧,暖和些。”
说罢,一个人下了车,朝里头许家走了过去。
傅言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丢到自己腿上的外套,犹豫了下,顾景恒的衣服很干净,带着一点儿他身上的温度,而且隐约有一股淡淡的皂角的味道,很好闻。
她斟酌再三,轻轻将他的衣服往上提了提,以免自己的鞋踩脏他的衣角。
没一会儿,顾景恒便拿着一只钱包走了回来,上了车,回头朝傅言道:“跟俞政卓那边打过电话了,他朋友说他喝了点儿酒,不能开车,而且还有点儿事儿没谈好。”
傅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今晚海城是回不去了。
但傅言明早还有个急事儿,早上九点前必须得到海城,否则恐怕就赶不上了。
“你有急事儿?”顾景恒看得出她有些着急,问道。
“嗯。”傅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他在哪儿吃饭?我过去借他的车,自己先回海城。”
这样两不耽误。
“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开夜路不安全,不如我送你回去。”顾景恒随即道:“刚好我要去海城一趟处理点儿事情,明早要跟海城的一个同伴一块儿坐飞机去香江。”
“真的?”傅言有些惊讶,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还能骗你不成?”顾景恒朝她笑了笑,正色道:“下午临时通知的,明早海城外交部有人跟我一道过去,国家大事开不得玩笑。”
顾景恒是外交官,傅言想着,他应该不至于拿这个来开玩笑。
她斟酌再三,还是犹豫着点头回道:“那行吧,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从杭城开车到海城要三个多小时,加上是夜里,傅言跟顾景恒又不是很熟悉,两人最多算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傅言也不知跟他聊些什么才好,虽然对异性有些防备心,快到海城时,她还是没撑住,睡了过去。
顾景恒开到她在海城的住处时,将车停下,回头看了眼,傅言睡得正熟。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忍心叫醒她。
而且,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傅言跟他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就在他回头盯着她看时,傅言忽然微微一动,醒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之间,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
顾景恒被她抓了个正着,索性也没避开,径直朝她笑了笑,道:“到你家门外了。”
傅家在海城专门给傅言买了栋小洋房,以便她偶尔出差没地方住,这边只有一名阿姨定期来给她打扫房子。
傅言和他对视了几秒,随即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了车外,道:“那就谢谢你了,改天等你有空的时候,请你吃饭。”
说着,急忙将他的衣服放到了一旁后座上,起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顾景恒的视线,让她心里有些慌张。
然而没等她站稳,身后顾景恒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请我进去坐坐?喝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