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派出所所长也看到了江耀在亲许长夏,轻咳了一声,尴尬地笑着打圆场道。
“是啊。”陈砚川淡淡笑了笑,回道。
他平静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异常。
许长夏没事儿了就好,江耀能够及时赶到,就好。
“那不然先去车上,我和您说说这个案子!”派出所所长又朝陈砚川提议道。
陈砚川又朝江耀和许长夏的方向看了眼。
刚才陈砚川在学校门口,刚好问到知道许长夏去了哪儿的三轮车夫,许长夏离开的时候说了句清河招待所,他们几个车夫还调侃了几句,这女同学怎么一个人去了招待所。
陈砚川才知道她就在这儿。
而他当机立断,在学校门口的电话亭先打了招待所附近派出所的电话,想让他们立刻去附近找一找许长夏,谁知,巧了,江耀正好追到派出所去处理蒋以禾跟霍志强的事情。
幸好,江耀他们很快就赶到这里。
否则,他从学校赶到清河招待所,一定是来不及了!
他收回了视线,跟着派出所所长一块儿上了一旁的车。
提到许路原所说的那个香江商人,只比江耀大了一些,陈砚川忍不住微微一拧眉:“霍远征?”
如果说之前只是霍志强对江家有所图,因此和江耀产生了纠葛的话,那么此次国际法庭上Y国的彻底落败,牵扯到了霍家背后的军火走私生意,一定是动摇了霍家方面的利益链。
霍远征因此而立刻对江耀展开报复,是在情理之中。
江耀最在意的人就是许长夏,霍远征此人做事手段狠辣,他一定是意在伤害许长夏而让江耀痛苦。
这一次,霍远征没有成功,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陈砚川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他以前和霍远征打过交道,深知此人的行事风格,他要是不狠,也就不会在香江站稳脚跟,三十岁出头就能成为霍家新一任的继承人。
江耀这次惹上霍远征,恐怕很难甩得掉了!
“咚咚!”就在这时,警车外,江耀轻轻敲了几下车窗。
江耀刚才看到陈砚川过来了,将车开过来就停在了一旁。
陈砚川随即打开了上锁的车门。
“舅舅。”江耀叫了他一声,低声问道:“这件事的情况你都了解了吧?”
“霍远征恐怕是把怨气都发泄到了你头上。”陈砚川沉默了片刻,回道:“往后,你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还有夏夏,她不在部队,势必更加危险。”
江耀沉默了几秒,反问道:“舅舅的意思是,让夏夏随军?”
“不然呢?”陈砚川毫不犹豫地反问道:“你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我和江老终究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譬如今天,她假如出了事儿,你要我和江老怎么和你交代?怎么和她的家人交代?”
江耀紧皱着眉头看着陈砚川,许久都没做声。
陈砚川的发怒不是没有道理。
许长夏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是不后怕的。
“你自己好好考虑!作为舅舅,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陈砚川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态度有些过激了,缓了几秒,朝江耀沉声道。
“还好夏夏没事儿,我也算是不负你所托。”
只是今天这样的情况,陈砚川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许长夏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姑娘,争气努力又上进,她理应有一个好的未来,他不想看到她就这么被毁掉。
从今往后,他也会更加注意自己和她之间的言行分寸,免得她被那种恶心的谣言缠身,对她个人的声誉影响太大。
陈砚川很少对江耀发脾气,这应该是他对他语气最重的一次。
江耀知道,陈砚川对他这是爱之切责之深。
他一个字也没有反驳,沉默了会儿,低声应道:“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
“你最好是。”陈砚川面色严肃地回道。
他说罢,看向了一旁车上的许长夏,想了想,又道:“你先带她回去吧,这边的事情,有我替你们处理干净!”
“好。”江耀点了点头回道。
江耀是想带许长夏回去了,入了夜晚上冷,她身上又全是血迹。
他转身的瞬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欲言又止看向陈砚川。
然而想起刚才陈砚川所说的那些话,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陈砚川行得正坐得直,那些不好的谣言,以后自然会不攻自破。
陈砚川替他关上了车门,看着他走到了一旁车上,看着他们的车离开,半晌,才收回了目光。
车外的秘书和他对视了眼,看出他有话要说,上前朝陈砚川低声道:“您讲。”
“派两个警卫,从今天开始,二十四小时轮流跟在夏夏身边。”陈砚川斟酌良久,道。
无论江耀和江雷霆那边怎么做,为了避免今天的情况再次发生,只能是小心再小心。
……
江耀上了车,许长夏才轻声问道:“舅舅怎么说?”
这会儿看热闹的人不少,前两天她和陈砚川的事情谣言风波还没过去,以免陈砚川再次被人造谣,所以许长夏就没下去。
而且,陈砚川那天让管家带给她的话,让她尽量少跟他接触,这话她牢牢记在心里了。
以后她也尽量避免和陈砚川接触,尽量少接触,能让江耀处理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出面了。
江耀斟酌了下,回道:“这件事他会处理好,他做事自有分寸。我也会上报这件事,时时跟进。”
如果陈砚川他都没有办法信任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江耀能够信任的人了。
只是,这件事或许要耽误一点儿他和许长夏独处的时间了。
他原是计划着,这七天里,不再过问任何事情,天塌下来了也不管。
但陈砚川说得没错,许长夏的安危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即便他同意了让许长夏去随军,但单独的宿舍没有建设好,少说也得要一个多月之后她才能过去,在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一个多月里,许长夏的安全,必须要得到保障!
在离开之前,他一定得把霍远征的事情处置好!
……
两人回到喜山居时,厨房里的灯亮着。
司机回头和江耀对视了眼,随即一个人下车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儿。
没几分钟,又回到车上来,朝许长夏和江耀道:“是何嫂,她还给你们留了张纸条在桌上。”
江耀接过纸条看了眼,确实是何嫂的笔迹:“吃完饭锅碗留着,我明日来收拾。”
应该是何嫂不放心,又来过。
江耀和许长夏进去时,煤球炉里留了一点儿火,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炖着豆角土豆排骨,喷香扑鼻,差不多已经炖得熟烂了。
桌上还放着两盘炒好的菜,一盘清炒龙井虾仁,一盘鱼香茄子,用盘子倒扣着盖住了,还有一点儿温热,应该是没离开一会儿。
这几道菜许长夏和江耀都喜欢吃。
何嫂做事情,许长夏和江耀没有不放心的,她虽然有时会太冲动嘴快,但做事很细心,又有责任感。
“饭菜还有些烫,我先上去换身衣服洗一下。”许长夏看着自己满身的脏污,斟酌了下,朝江耀道。
“好。”江耀点点头应道。
许长夏上楼进了卫生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将自己脱到一丝不挂。
除了江耀的那件军装外套,她将所有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都一股脑狠狠丢进垃圾桶。
她厌恶地看着那些沾满了血污的衣服,想起许路原摸向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恨不能此刻冲到医院去,把许路原的手给剁下来!
刚才在车上,她和江耀也是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打开热水器,将水调到最大,将温度调到几乎是有些烫手,一遍又一遍用香皂搓洗着身上那些血迹。
直到什么都洗不下来,她还是用力地搓洗着身上沾过血迹的地方。
太脏了,那些畜生的血,太脏!他们血的味道令她作呕!
“夏夏!”就在这时,江耀忽然拄着拐杖推开门走了进来,迅速关上了水龙头,一把用大浴巾裹在她身上,将她用力搂入了自己怀里。
“没事儿了!不要再洗了!”
许长夏已经把自己身上洗到浑身通红,几乎要破皮的样子!
江耀看着她,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心疼。
江耀刚才在楼下等了会儿,将碗筷摆好,将饭菜都盛好,又等了许长夏一会儿,听到楼上的水声还在响。
他看了眼时间,许长夏已经洗了有四五十分钟了,这才赶紧上来看看。
许长夏蜷缩在他怀里,半晌都没有作声。
江耀隔着浴巾搂着她,同样的也是没有说话,直到许长夏在他怀里渐渐地止住了发抖。
“脏的是那些人,不是你!”江耀强忍着心疼,朝她开口道。
许长夏只是点了点头,没作声。
“我帮你把头发擦干。”江耀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让她坐在了沙发椅子上,自己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了她身旁,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小心翼翼地挑起许长夏的一小把头发,替她细细擦着。
见许长夏没有抗拒,他才松了口气。
替她将头发擦得半干,不再往下滴水,他又将一旁她的干净衣服拿过来,递给了她穿上。
扯下她身上包裹着的浴巾时,刚好标签刮到了许长夏的指尖,许长夏痛得忍不住往回瑟缩了下。
江耀抓起她的手一看,这才发现她指尖上有好几道不深不浅的割痕,还在往外慢慢渗着血。
也许是热水的不断刺激,所以才会一直出血。
他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许长夏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
他立刻打开一旁医药箱抽屉,从里面找了一卷干净纱布,裹住了她的手指,替她包扎好。
“对不起。”缠着纱布时,他忽然朝她道了句歉。
许长夏看着垂眸认真盯着她伤处的江耀,看着他低垂着的眉眼,愣了几秒,小声回道:“我不痛……”
江耀无声地叹了口气,抬眸望向她。
她以为,他是因为刮到了她的伤处才道歉,当然不是。
刚才,他是想着,她的情绪这两天可能会不稳定,所以他暂且就不提了。
可看到许长夏这个样子,他实在心疼,心里像是刀刺般疼,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他看着她,认真道:“我和你道歉,一来,你是因为我这边复杂的家庭情况和工作情况,才会被牵连。”
“是因为许路原他……”许长夏随即回道。
没等她说完,江耀便打断她的话道:“就算许路原有心对你报复,也得有人保他出来,而保他的人,是因为想报复我。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许长夏这才意识到整件事的关键:许路原这么嚣张,后面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硬的人物。
而许路原这个节骨眼上被放出来,对方一定是知道江耀不会很快赶回来。
但是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参加国际庭审的那些人,不会有人知道江耀早就出院的消息。
甚至连何嫂许长夏都辛苦瞒住了!
该不会是……那个香江的军火走私商,霍志强那个表弟,霍远征!
因为庭审的结果显而易见是成功了的,不然上辈子Y国也不会公开道歉,而牵扯到其中最大利益链的霍远征,势必会受到影响!
江耀一看许长夏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猜出来是谁。
他没有再多言,顿了顿,继续道:“二来,是因为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才会导致你出事儿。”
而且江雷霆回杭之后,许长夏有了靠山,他们就放松了警惕。
“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自己的女人,他却差点儿没有护住她的周全!他完全不敢去想,如果许长夏今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个后果他无法承受!
“是他们太脏了,你不脏!无论如何在我江耀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干净的!”
哪怕当初在巷子里面,他听到那对妯娌说起许长夏和许路原不干不净的闲话,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她们会不会是误解她了。
后面才发现,果然那些谣言都是扎人的刀子。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心疼她,选择信任她,毫无保留地站在她这一边。
无论外人有多少闲言碎语,他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许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