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明煦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提醒自家娘亲注意一下,乔珏兰才住口。
她略微收敛了一下,又问道:“你的儿子是叫佑景吧?怎么没带着一起来?”
陈映晚顿了一下,陆明煦见状连忙说道:“佑景正在准备春闱呢,每天都不得闲,你们有刚回来,我想着今天就别带太多人过来,也怕叨扰你们。”
乔珏兰嗔怪道:“什么叫叨扰?我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再说了,你们要是真成了,那就是一家人了,什么扰不扰……”
陈映晚能面对陆明煦的调笑面不改色,但是对于长辈的玩笑话,她还是没忍住脸红。
陆明煦则猛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疯狂给自家娘亲使眼色。
乔珏兰视若无睹,又继续问道:“我听明煦说,你想在京城开一家酒楼?”
陈映晚忙道:“只是来之前有这个想法,不过京城还是比怀州富饶太多,恐怕也能想想了。”
乔珏兰笑着摇头:“我不同意你这话,你既然想开酒楼,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一切机会开始才行。”
“你不要想着总不好意思利用这个、利用那个的,如果你自己没有价值,别人怎么会帮你?”
乔珏兰的意思,是想帮陈映晚开酒楼了。
陆明煦听到这话连忙点头同意:“我娘这话说得对……虽然之前我在侯府给你留的银子,你一个子儿都没动,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一来,陈映晚已经小有能力,要在京城开酒楼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缺一点帮助罢了。
二来,现在陈映晚和陆明煦的关系比之前近了许多,就像乔珏兰刚才说的那样,倘若以后两人真的在一起了,那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互帮互助有什么的呢?
陆明煦期待地望着陈映晚,迫切地想看到陈映晚点头。
陈映晚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多谢伯母,我回去以后好好想一想,若真能拿出切实可行的计划,再来商议。”
乔珏兰笑道:“好、好。”
这是陆林才缓缓开口:“陈姑娘,听说你在怀州开了两家酒楼,这次出门,可是家人在帮你看店?”
陈映晚一顿。
乔珏兰方才表明了足够的善意,而现在陆林则在小心地询问陈映晚的家世背景。
陆明煦和陆殷辞自然也听出来了这话外之音,纷纷看向陈映晚。
陆明煦要比陈映晚更紧张,他倒是不担心父亲会看不起陈映晚的家世,他只是担心陈映晚提起家人会伤心。
陈映晚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不瞒伯父伯母,我爹是个赌徒,赌光了家产地产,我和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和爹一起搬到柳湾村了。”
“收养佑景那年,我又跟爹和长姐决裂,最后一个人带着佑景去了山上的老房子住,后来又认识了如今家中的柳婶和陈月宜。”
“如今我家中就只有这几个人,平日我并不与我爹和搬走多年的姐姐来往。”
“这次进京,我们一家人全都过来了,酒楼则交与好友看管。”
陈映晚知道,即使自己不说,他们也有的是方法能知道。
从自己口中得知真相,自然比从别的地方知道更好。就算没什么好感,也不至于产生厌恶。
陆明煦立刻替陈映晚说道:“爹,你们不知道,映晚一个人带着佑景,又种地又当厨娘,可不容易了。”
“好在映晚种出了辣椒……对了映晚,你这次不是带了一些辣椒吗?”
“爹娘,待会儿我拿些辣椒去厨房,让厨子做给你们尝尝。”
陆林摸了摸胡子,笑道:“好。”
说罢,他又看向陈映晚:“陈姑娘,我在军中待久了,不免见个人就问东问西的,你别见怪。”
“平日里明煦这臭小子要是哪里对你不好,你只管来找我和珏兰,我们一定替你做主。”
陆明煦佯怒:“我怎么可能对她不好?”
陈映晚含笑颔首:“多谢伯父伯母。”
没过多久,两人走出了房间,陆明煦陪着她走向门口,小声笑道:“怎么样,我就说我爹娘人很好吧?”
陈映晚点头。
倒是的确比她想象的更亲和,不过陈映晚理性地看待,并不觉得这份好就足以支撑她和陆明煦走到最后。
乔珏兰的确表明了态度,但陆林对陈映晚的家世并没有任何评价,显然是持保留态度的。
其实仔细想想,谁都能理解。
自己的儿子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如今前途大好,有无数大家闺秀求嫁,凭什么要娶一个丧母还有个赌徒爹,家庭极其不和睦的村妇呢?
即使陈映晚现在拥有两座酒楼,和他们依旧是没法比的。
至于佑景倒也确实前途无量……可他们身为侯府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佑景的真实身份。
就算佑景真的金榜题名,日后若被亲生父母认了回去,哪还有陈映晚什么事?
走到院门口,陆明煦又满眼期待道:“对了,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合资开酒楼的事……你不用当我是在帮你,你只当我们是合作关系,到时候你给我分红不就得了?”
“我爹也早就说想让我学一学经商呢。”
陈映晚点头,又见礼棋一溜烟地跑出来:“二爷,老爷夫人叫你过去说话。”
陆明煦点头,又把礼棋拉了过来:“你送映晚回去。”
陈映晚无奈:“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回去就行。”
陆明煦义正词严:“不行,我不放心。”
陈映晚没办法,只好带着礼棋一起回院子。
礼棋笑眯眯道:“陈姑娘,方才我都听到了,老爷夫人都很中意你呢,我看啊,你和二爷的好事将近喽!”
陈映晚笑而不语。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但如果实在走不到最后,她也只希望双方康健平安,各自安好。
走到半路,礼棋突然停下了脚步。
陈映晚回头看他,却见他神色紧绷地盯着身后一处。
“怎么……”
话音未落,就见礼棋对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