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烈冷眼看着阿米娜,“回去告诉你父汗,本汗不会同意他的提议,若是他不想继续这场战争,便向契丹俯首称臣。”
阿米娜震惊地看着耶律烈,本以为耶律烈只是想要通过战争威慑一下月国,却没想到他野心这样大,竟然想要将月国变作契丹的附属国。
她不禁想到与契丹求和前父汗对她说的话。
“阿米娜,数月前耶律烈攻打代国时,已经将代国逼入绝境,却因为代国公主给了代国喘息的机会,由此可见,耶律烈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清心寡欲。论美貌和智慧,世上恐怕难有女人与你媲美,眼下只有你能够救月国于危难,若是你能够获得耶律烈的青睐,拖住耶律烈,咱们月国才能够有一线生机,待月国军队与回鹘军队汇合之时,便是迎你回国之日。”
眼下瞧着耶律烈冷硬的态度,恐怕她今日要无功而返了,这让她如何甘心?
就在她想要继续游说的时候,耶律烈却毫不留情地命令道:“送客。”半个眼神都没有再分给她。
阿米娜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大的折辱,可是却也不得不拉下面子,说道:“可汗,若是您不对月国赶尽杀绝,月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耶律烈抬起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阿米娜正疑惑不解,便看到一个侍卫未经通报,恭敬地走到耶律烈身边,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递到耶律烈手中。
耶律烈每日都盼着李清婉的消息,所以敕令送信的侍卫无需经过通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场合,可以随时进来汇报。
耶律烈一拿到书信便迫不及待地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鸾笺,打开,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一切安好,君勿挂念,盼君珍重。”
“婉婉。”
“婉婉。”
……
耶律烈在心内一遍遍地唤着李清婉的乳名,每一次心内的低吟浅唤,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深情与痛楚,仿佛只有如此做,才能让心中那股如潮水般汹涌的思念之苦得到片刻的平息。
耶律烈每日都会命人给李清婉送去他的书信,每回侍卫也会带来李清婉的回信。信上的内容很短,只寥寥几句,但是耶律烈总会看上半天,然后像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最贴身的衣服里。
他想李清婉想得厉害的时候,便会拿出来一封信一封信地看着,用粗粝的指腹一遍一遍描摹着她的字迹,仿佛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清香,那是专属于她的气息,清新而又令人沉醉。
每当夜深人静,对李清婉的思念便如同夜色一般,悄无声息地笼罩着他,让他无法入眠,只能一遍遍地在心底勾勒她的模样,以此来慰藉自己那颗因思念而孤寂的心。
阿米娜在耶律烈抽出鸾笺的时候,便知道是那位传闻中的代国公主写的书信,代国善制十色彩笺,笺上隐然有花木麟鸾图案,在契丹,除了那个代国公主会用这样的纸张,还能是谁?
阿米娜不觉咬了咬牙,方才,耶律烈在面对她时,神情冷漠而自持,仿佛周身都包裹着一层寒冰。然而,代国公主的一封书信,却令他如沐春风,不分场合、迫不及待地拆开查看。
甚至还反复研读了好几遍,脸上的神色愈发温柔,仿佛那字里行间藏着无尽的柔情与暖意。
早就听闻耶律烈很是宠爱那位代国公主,本以为是传言,世间男人最是薄情寡性,哪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渴望着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眼下瞧着耶律烈这副模样,倒是有几分铁血柔情的感觉来。
耶律烈将书信看完,放到自己胸前贴身的衣服里,抬眼看向阿米娜,又回到方才冷酷无情、让人不敢接近的高冷模样。
阿米娜见他看了过来,只好继续说下去,“可汗,若是您不对月国赶尽杀绝,月国愿意将疏勒河以北十六州割让给契丹。”
耶律烈的心思全在李清婉的书信上,不想再跟她纠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回去告诉你父汗,要么月国被契丹打得片甲不留,要么月国向契丹俯首称臣。”
他说完看向一边的侍卫。
那侍卫立刻上前对阿米娜说道:“公主,请回吧。”
阿米娜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却敢怒不敢言,只好转身向外走去。
待阿米娜离开,有将领说道:“可汗,疏勒河以北的十六州地域广阔,土地肥沃,若是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获得这些土地,似乎也不错。”此举不仅能免去战争之苦还能获得土地,简直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耶律烈环视一周,“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将领们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耶律烈眼眸冰冷,“你们以为月国为什么要在此时求和?无非是拖延时间,等回鹘的援军赶到,好与契丹决一死战。”
众将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耶律烈。
有将领说道:“难怪回鹘使臣刚离开月国,月国便来求和了。”
众将领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咱们要在回鹘军队来临之前,将月国打得再无还手之力,到时回鹘军队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众将领曲臂行礼道:“可汗英明。”
“今日先议到这里,下去吧。”
众人领命退了下去,只有拓跋浚自作主张留了下来。
耶律烈看着拓跋浚——这个跟他一起从刀山火海中闯出来的兄弟。
“可汗,方才的书信是可敦写给您的?”
“明知故问。”耶律烈淡然开口,嘴角却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意。
“可敦是不是还对您不冷不热?”
耶律烈被戳中痛处,语气不善,“你可以出去了。”
拓跋浚一副经验老到的模样。
“可汗,其实女人不能一味地宠着,得让她尝尝嫉妒的滋味,如此才能够让她学会珍惜身边人。此次月国公主求和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您只需要让人放出风去,说您对月国公主青睐有加,可敦自然会吃醋,必然会彻夜难眠地思念您,到时候,您告诉她是一场误会,再温言软语哄上几句,您和可敦的关系定然会愈发甜蜜坚固。”
“馊主意。”
“怎么会是馊主意?我之前教给您勾引可敦的法子,您是不是用了,是不是很好用,这次……”
“滚。”耶律烈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厉声呵斥道。
拓跋浚面向耶律烈,边向后退边说道:“可汗,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到时……”
耶律烈剑眉皱起,“嘶”了一声。
拓跋浚赶忙闭口退了出去,吊儿郎当。
偌大的营房瞬间就只剩下耶律烈一人,他将李清婉的书信取了出来,展开,看着她留给他的只言片语,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清婉清丽脱俗的容颜。
肤若凝脂,眉眼如画,发丝如墨,宛如晨曦中静静绽放的百合,不带一丝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