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胸前起伏时,连呼吸都急促。
哪怕是景帝和太子,私底下再有不满,各种算计,可是在她面前时也得恭恭敬敬的,可没想到五皇子居然敢这般要挟她。
这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她曾经也真心疼爱过的晚辈,可没想到有朝一日却是反噬了她。
拿着她曾经对他的疼爱来要挟他。
“你真以为哀家不敢动你?”
“皇祖母自然是敢的,可我这人最怕寂寞,若真活不了,总得拉几个人陪葬。”
“你!”
魏太后脸色铁青,看着五皇子豁出去了一般,连半点都不隐瞒,想要攀扯魏家要挟她的模样。
她气的喉头腥甜,身形摇晃时眼前一阵阵的泛黑。
“太后娘娘!”
虞嬷嬷连忙扶着魏太后,扭头怒声道:“五皇子,你怎敢如此对待太后娘娘,她可是你的亲祖母,她以前那般疼你……”
“她疼我,不过是想要让魏家多一条退路,也是想要替二哥找个帮手。”
五皇子淡然,“皇祖母,你我皆知魏家处境,还请您帮我,也保魏家……”
“砰!”
“孽障!!”
门前突然一声厉喝,却是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魏广荣得知宫中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他自知今日失策被人算计,匆匆进宫本是想要寻魏太后想办法解决今日麻烦,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门外听到五皇子这番话。
五皇子也没想到魏广荣居然会这么快过来,眼看着他满脸震怒,大步朝着里间走来。
他脸上划过一抹忌惮和惧怕,嘴里一声“外祖父”还没叫出口,就直接被走到家身旁的魏广荣狠狠一脚踹在身上。
五皇子踉跄栽倒在地,疼的倒吸口冷气。
魏广荣面无表情:“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猖狂,你以为二皇子没了,魏家就非你不可?!”
五皇子捂着被踹的地方,疼的一时间缓不过气。
魏广荣伸手扶着气的险些站立不稳的魏太后,见她脸色铁青,显然是被气狠了。
他心中越发气怒,扭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的五皇子,寒声说道:“魏家是想要前程,也想要魏家血脉能得皇位,可也并非真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只要魏家愿意,多的是皇室子孙愿意诞下魏家血脉,替魏家延续前程,以此来换取登得高位。”
当年景帝和太后不睦,魏家尚且能让景帝后宫之中诞下魏家的血脉,有了二皇子和五皇子,更遑论是如今皇室之中的那些皇子。
景帝防着魏家,魏家想要再出一位皇子不可能,可是只要他们愿意许以辅佐皇位的承诺,多的是皇子愿意迎娶魏家女。
而届时只要新帝登基,魏家依旧有血脉能够去争夺皇位。
五皇子听懂了魏广荣的意思,脸色剧变:“不可能,我是魏家血脉,你们若舍了我,父皇也不会放过魏家……”
“他有什么资格不放过?”
魏广荣面无表情,“你以为你做的那些混账事,能连累魏家多少?”
“我和太后往日虽然没防着你,可你也没本事接触到魏家隐秘,你想要隐瞒北地灾情,图谋利益,所能借用的恐怕也只是些没脑子的蠢货,用的不过是如同对付二皇子府那些人一样,欺上瞒下,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老夫大不了舍弃几个魏家人,扛下所有罪责送你去死,景帝固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打压魏家,可是他敢跟魏家直接撕破脸吗?”
魏家在朝多年,枝繁叶茂,早已经不是当年先帝在时那般随时都能被人打压的存在。
景帝这些年的确从魏家手中夺回一部分朝权,如今也有裴觎在军中的势力,可是魏家手中同样也有兵权,随时都能挟制京中。
太后占着尊长的身份,魏家如今在朝堂依旧势大。
如果魏家肯壮士断腕,自断臂膀了却此事,又舍了朝中两位皇子,断了夺权的可能,景帝还穷追不舍,便是逼他们入绝境。
景帝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也很清楚魏家殊死反击,闹的鱼死网破,届时便是天下大乱。
别说江山不稳,景帝那皇位也未必能够坐得住。
五皇子脸上几乎支撑不住:“外祖父何必吓唬我,就算父皇不敢跟魏家撕破脸,可魏家也会因此元气大伤,你舍了我也保不住二哥……”
“保不住又能如何?不过是两个废人而已,就算都舍了又能如何。”
魏广荣神色平静的冷漠,连说出来的话也不带半点温度。
“魏家的确看重你们,也盼着扶持你们之后能够回馈魏家,可如若你们的存在会毁了魏家前程,那老夫何必还留你们。”
“魏家或许会因为你们而元气大伤,可只要肯舍出一部分利益,豁出去鱼死网破,也能逼得皇帝罢手。”
“和养着一个随时都会反噬,就连亲祖母也能忤逆的白眼狼相比,老夫宁肯割肉去腐。”
“我魏家当初能一步步走到今日,便有能耐跌入谷底再次爬起来。”
五皇子听着魏广荣满是决然的话,想要开口说他不过是装模作样,想说他是故作狠厉吓唬自己。
魏家费尽心思百般筹谋才有了今日,眼看着更进一步便能保住数十年荣华,魏广荣怎么可能舍得多年心血付诸流水。
还有太后,魏太后当年做了多少事情,才让魏家爬到如今的位置,她最在意的就是魏家的荣光,她怎么可能会当真舍了魏家门楣给他陪葬……
可是他抬眼望过去时,魏太后和魏广荣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没有半点迟疑,更没有否认魏广荣的话,魏太后只是就那么垂眼看着他,褪去了素日的温和慈爱。
她目光冷然,看着他时如同看着个陌生人,凉薄淡漠的可怕。
“哀家早就说了,魏家不是非你不可,你也太过高看你自己了。”
魏太后目光森然,
“齐铭宣,哀家承认往日的确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可是你也同样小瞧了哀家和魏家。”
“人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认不清自己,也看不清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