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边只剩最后一抹残红。
吴朝阳让李韬奋把人全部撤回,这个时候继续跟踪已经没有意义,即便真有杀手要来,张建国和何民畅也不可能亲自带队。
李韬奋原本想把人带到温家别墅,但被吴朝阳否决,如果别墅里这些人都应付不过来,那李韬奋他们来了也只能是炮灰,汪成的死给了他极大教训,他决不会冒险拿兄弟们的命来赌。
温暖也放走了管家、园丁、厨师等一干工作人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今晚真有事,这些人待在别墅里会很不安全。
这些工作人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是温暖要开除他们,温暖做了一番工作才成功劝离了他们。
段智兴召集所有人做最后的安排部署。
胡展鹏和谢军两个特警身上有枪,守在温暖房门口,吴朝阳和向东在同一楼层策应。
孟虎带着韩平凡和韩十二待在大厅。
温家的保镖一共十五个,两个守在大门口,任务不是拦住杀手,而是及时提醒。其余十二人分成四组巡视整个别墅区内部。
人手一个对讲机,发现任何异常立即发出警报。
所有人各就各位,谢军掏出一根烟递给吴朝阳,“别担心,两个武道宗师,两个搬山境,还有一众保镖,再加上我们两个,除非来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否则攻不进来。我们华夏不是其它国家,杀手能弄到一两支手枪有可能,但能够武装一支队伍的热武器,绝对不可能。”
吴朝阳摆了摆手,“谢谢谢警官,我不抽烟。你们也知道外家武道?”
胡展鹏接过谢军手里的烟,“我在部队的时候是特种兵,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幸与一位兵王共事过,我不知道按照武道划分他是什么境界,但我亲眼看见他一拳打穿敌人的胸膛,手枪子弹打在他身上,只是划破了皮。”
谢军也说道:“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参加过一支特种部队的选拔,还进行了三个月的试训,可惜最后被淘汰下来了,那支部队里个个都是武道高手,我曾见过教官一拳打碎十厘米厚的花岗石。”
胡展鹏接话道:“是不是叫战龙,我听说入选的都是各大军区的兵王级别人物?”
谢军吸了一口烟,“也未必,看年龄,看天赋,可塑性较强、年龄偏小的也有可能被选中,我当初就属于这一类,可惜天赋还是不够。”
吴朝阳问道:“谢警官,你什么境界?”
谢军看了眼向东,又看向底楼大厅,电视里正放着《麦兜》,黄十二看得乐呵呵笑个不停。
“算是搬山境初期吧,以前觉得自己挺牛逼,今天见识了这两位兄弟,才知道自己有多菜。”
吴朝阳一阵感慨,这世界既大也小,如果当初在十八梯黄土火没赶他走,他如愿以偿的当个小棒棒,或许这辈子都不知道世界上有武道,更不知道有这么多高手。
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老谢,我怀疑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凡尔赛。”胡展鹏吐出口烟雾,拍了拍腰间的手枪,“打架我不如你,但枪法我可比你准。”
谢军对吴朝阳笑了笑,“胡警官在全市比武中拿过神射手。”
胡展鹏说道:“所以啊,小吴,你不用担心。”
谢军笑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温小姐可是小吴的女朋友,能不担心吗?”
吴朝阳呵呵一笑,绷紧的神经稍稍松了些,“辛苦两位警官了,等明天过后,我请你们喝酒。”
谢军摆了摆手,“那倒不必了,不管是以前当兵,还是现在当警察,这都是我们的天职。”
房间门口突然传出温暖的声音,“吴朝阳,你进来一下。”
谢军对吴朝阳挤了挤眉眼,“快进去吧,你女朋友叫你。”
吴朝阳尴尬地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温暖长发披肩,侧身半躺在床上,手撑着脸颊,白色真丝睡衣有点短,一双白皙长腿交叠,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吴朝阳心脏加速跳动,口干舌燥。
温暖对吴朝阳勾了勾手指,“过来。”
吴朝阳定了定心神,缓缓走过去。
温暖拍了拍床沿,“坐下。”
吴朝阳半边屁股坐在床沿上,紧张道:“什么事?”
温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吴朝阳苦笑道:“我怕我忍不住会吃了你。”
温暖瘪了瘪嘴,“就你这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你也敢?”
吴朝阳余光扫过温暖的双腿,赶紧移开目光,“别拿这个考验干部,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温暖切了一声,满脸的不屑,“死鸭子嘴硬。”
吴朝阳无语道:“说吧,什么事,我再不出去,别人就会误会了。”
温暖仰起白玉般的脖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吴朝阳说道:“不是开玩笑,今晚非同寻常,所有人都很紧张。”
温暖微微一笑,“我倒觉得挺刺激,兴奋得睡不着。你看过《中南海保镖》没有?”
吴朝阳摇了摇头,“我老家只有一台破黑白电视,信号杆子撑得老高才能收到一两个频道。”
温暖一副同情的表情看着吴朝阳,“我很好奇你老家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后带我去看看怎么样?”
吴朝阳摇了摇头。
温暖一脸的不悦,“你不愿意?”
吴朝阳说道:“不是不愿意,是我在那里已经没有家了。”
温暖大概知道吴朝阳的情况,作为腾龙集团的大小姐,想了解他的出生和过往并不难。
“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出钱去你老家修栋大别墅。”
“别。”吴朝阳说道:“以后我会回去给爷爷上坟,但绝不可能再住在那里,也不想跟村里任何人接触。”
“你跟村里关系这么僵吗?那更应该衣锦还乡显摆显摆,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好好看看,他们当年眼睛是多么的瞎。”
吴朝阳摇头道:“你不了解他们。”
温暖望着吴朝阳,“那你给我讲讲他们。”
吴朝阳面沉如水,“那里的人,对外面的人卑微质朴,见谁都觉得低人一等,对里面的人刻薄自私,为了土地间分毫的界限,就能拼个你死活我。他们自己可以过得不好,但是别人最好比自己过得更不好。”
温暖望着吴朝阳黯淡的神色,一阵心疼,他这二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才会有这么痛的领悟。
“不是说山里人很质朴吗?”
吴朝阳淡淡道:“人性是复杂的,任何人都不止有一面,商场为上亿上百亿斗,棒棒为几块钱的业务斗,村里为一把锄头铲子斗,世界哪里都一样。他们本来就怪我这个外姓人占了村里的风水,这要是回去一显摆,更加坐实了他们的想法。等我离开村子,他们不得把整座山翻过来找我爷爷的坟。虽然我不迷信,但也不想我爷爷死了也不得安宁。”
温暖坐起身,轻轻摸了摸吴朝阳的头,“可怜的小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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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林山派出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上到所长,下到协警,全员待命。不仅是他们,附近几个所也抽调精干力量协助,在上山的必经道路上设置关卡,严格排查上山车辆和人员。
唐宏才作为渝林山派出所所长,为表谢意,私人出钱买了好几条烟,给兄弟单位一人发了一包。
“老唐,到底是什么大事,心里没底不踏实啊。”
唐宏才也是一头雾水,“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真不知道啊。”
冯吉全怀疑地看着唐宏才,“连你也不知道?就没问一句。”
唐宏才摇了摇头,“你也知道规矩,领导不说,我哪里敢问。”
冯吉全深吸一口烟,“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我们没有权限知道;二是事关机密,上头担心我们中有内鬼,会透露消息。”
唐宏才点了点头,“总之就是事关重大,麻烦你提醒下兄弟们,今晚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
话音刚落,两束刺眼的强光从下方弯道处射出,四五辆越野车咆哮着高速驶来。
两人大惊,立即拔出腰间手枪,“拦住他们!”
二三十个警察同时拔枪,“停车!”
几辆越野车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发出更大的咆哮声加速冲向关卡。
“开枪!”唐宏才顾不得许多,第一时间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霎时间,枪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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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双手勾着吴朝阳的脖子,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羞涩的脸颊白里透红,如春日里盛开的山茶花。
吴朝阳呼吸急促,口干舌燥,腹部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脑海里狂风暴雨,薄弱的意志摇摇欲坠。
正在他差点陷入迷途之际,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温暖感觉到吴朝阳的动作,睁开眼睛半点娇羞半点埋怨地问道:“怎么了?”
吴朝阳双眼冷厉,“枪声。”
温暖正准备说她怎么没听见,对讲机里响起段智兴的声音,“全体注意,山下方向有枪声,over。”
吴朝阳顿时全身紧绷,“别害怕,我出去看看。”
温暖本来挺害怕,但见吴朝阳紧张的样子,一下子不但不怕了,反而有些兴奋雀跃。“有你在,我不怕。”
吴朝阳对他点了点头,出了房间。
胡展鹏已经拔出了手枪,谢军正神情严肃地打电话,大厅里,孟虎像一尊门神一样站在大门口,黄十二还在看动画片,韩平凡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谢军挂完电话,吴朝阳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谢军一手刷地拔出手枪,一手拿起对讲机,神色凝重道:“全体高度戒备,有五辆改装越野车冲卡上山,over!”
整个别墅安静下来,除了两个没心没肺的,全都绷紧了手机。
度秒如年的过了几分钟,手机铃声响起。
谢军第一时间接通,在听了几秒钟之后,神情松懈了下来,拿起对讲机说道:“警报解除,警察将五辆越野车逼入了两公里处的岔路口,目前正对其进行追捕,over!”
胡展鹏手起手枪,拍了拍吴朝阳肩膀,“虚惊一场。”
“不对!”吴朝阳沉声道。“之前在腾龙大厦门口,杀手尚知道混在闹事的股民中,这次竟然简单粗暴地冲卡,太不专业了。”
谢军眉头微皱,“你是怀疑守卡的警察有内鬼?”
吴朝阳没有直接说,但之前抓捕毒贩,何凤翔被收买,连市局都有人被收买,这次一样有可能。
谢军摇头道:“不会,这次守卡的警察不知道情况,连几个所长都没告诉。”
吴朝阳摇了摇头,“还是不对,我虽然不是警察,但这世上凡是太容易的事情肯定有问题。”
说完,吴朝阳拿起对讲机说道:“段叔,事情不太对劲,请务必不要放松警惕,over!”
对讲机里传来段智兴的声音,“所有人保持高度警惕,over!”
手机铃声响起,吴朝阳一看来电显示,眉头紧皱,立即接听了电话,还没开口,里面就响起王超的哭声,“朝阳,小可被人绑架了,求求你救救她。”
吴朝阳心头一沉,“王哥,你别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刚才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踹门而入,掳走了小可,让你一个小时之内到洪崖洞码头去,要不然就把小可扔江里。”
吴朝阳眼皮猛跳,“王哥,我现在走不开,我让人过去救小可。”
“别。”王超哭哑着嗓子喊道:“朝阳兄弟,对方点名让你去,要是其他人去,或是发现有警察去,他们就立即撕票。”
挂完电话,吴朝阳脸色铁青,恨不得立即将张建国几人撕成碎片。
向东见吴朝阳暴露到抓狂的样子,问道:“朝阳,出什么事了?”
吴朝阳没有回答,挂完电话沉默不语。
向东看在眼里,再次想起那晚门口被泼屎尿的场景,那时的吴朝阳,也如这般沉默得可怕。
过了几分钟,吴朝阳拨通了李韬奋的电话,“张建国、何民畅有哪些亲戚朋友在江州?”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从近亲开始,一个小时之内,能抓多少是多少,全都给我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