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武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奉天殿内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被他那嚣张到极致的姿态,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在奉天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行凶打人,然后宣布自己就是规矩?
这是何等的狂悖!何等的无法无天!
文官之首的内阁首辅杨士奇,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铁青一片。
他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
他是百官之首,是天下文人的表率,如果任由这个武夫在这里撒野,那他们读书人的脸面,大明的体统,还要不要了!
“凉国公!”
杨士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此乃奉天殿,是议论国事的庄严之地!你殴打朝臣,口出狂言,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朝廷的规矩、体统!”
蓝武闻言,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是缓缓地,将那只踹飞了老臣的脚收了回来,然后伸出自己那沙包大的拳头,在杨士奇面前晃了晃。
“规矩?”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
“从现在起,在这奉天殿里,除了陛下,我就是最大的规矩。”
“谁要跟我讲规矩,可以。”
蓝武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拳头:“先打赢它再说。”
这种近乎于无赖的举动,这种将朝堂法度视若无物的蛮横,让杨士奇的肺都快气炸了。
他指着蓝武,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
斯文扫地!简直是斯文扫地!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愤怒之中,杨士奇看着蓝武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却又猛地一动。
他一个武夫,再厉害,能有多厉害?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他今天敢在这里动手,固然是嚣张,但也是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机会!
只要能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制服,甚至……失手将他打死!
陛下就算事后追究,面对这满朝的文官,法不责众,他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杨士奇那藏在宽大袖袍中,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地背着,朝着身后比了一个极其隐晦的手势。
这个手势,只有他派系中几个心腹才看得懂。
意思是,动手!
立刻,文官的队列中,一个年富力强,早就看蓝武不顺眼的户部给事中,猛地跳了出来。
他指着蓝武,满脸都是悲愤与决绝。
“诸位同僚!此獠嚣张至此,视我等如无物,视朝堂为儿戏!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岂能坐视此等奸佞祸乱朝纲!”
“今日,我等便要行那清君侧之事,为国除奸!”
他这一声怒吼,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为国除奸!”
“除去国贼!”
有了人带头,那些本就对蓝武恨之入骨,又自恃人多势众的年轻文官们,胆气瞬间壮了起来。
呼啦啦一下,从队列里冲出来了足足几十号人。
这些人,虽然手无寸铁,但一个个都红着眼睛,像是要跟蓝武拼命一般,朝着他直冲了过去。
奉天殿内,彻底乱了。
对面武勋的队列里,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他们见过战场上两军对垒,见过江湖人拔刀相向,可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在奉天殿里,几十个文官围殴一个国公的场面!
这简直比听说书还离谱!
然而,很快,让他们更加目瞪口呆,甚至毕生难忘的景象,就发生了。
面对那几十个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文官,蓝武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
他的动作,不快。
甚至可以说,有些闲庭信步。
只见他左脚轻轻一绊,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户部给事中,便“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吃屎,还顺带绊倒了身后好几个人。
右手随意一挥,另一个冲到近前的御史,便如同被抽飞的陀螺,惨叫着飞了出去。
蓝武就像一头闯入了羊群的猛虎。
不。
说猛虎都抬举了这群文官。
他更像是一个走进幼儿园的大人,在陪一群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一拳一个。
一脚一双。
没有一个人,能在他面前走过一个回合。
那些平日里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的文官们,此刻就像一个个脆弱的瓷娃娃,被蓝武轻而易举地,一个接一个地打翻在地。
“砰!”
“啊!”
“哎哟我的腰!”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几十个冲上来的文官,就已经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整个奉天殿,像是变成了某个大型碰瓷现场。
而做完这一切的蓝武,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他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身形一晃,如同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了还在后面指挥,满脸错愕的杨士奇面前。
杨士奇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想后退。
可已经晚了。
蓝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此刻满是森然的冷意。
“杨首辅,你不是要跟我讲规矩吗?”
话音未落。
一只硕大的拳头,在他的眼前,急速放大。
“砰!”
一声闷响。
杨士奇只觉得自己的左眼眶,像是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眼睛,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一个清晰的乌眼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那张老脸上浮现出来。
整个奉天殿,彻底安静了。
所有还站着的文官,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满脸都是无法言喻的恐惧。
蓝武站在那一片狼藉的中央,环视了一圈这些瑟瑟发抖的“圣人门徒”。
突然。
他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狂放与不屑,回荡在整个奉天殿的上空。
他指着地上那些哼哼唧唧的文官,指着那个捂着眼睛不断后退的内阁首辅,笑得前仰后合。
“废物!”
“就凭你们这群只知道耍嘴皮子,连站都站不稳的软脚虾,也配跟老子谈规矩?”
“一群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