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李兄说的是!那安北王,有勇无谋,竟然想凭着八千疲兵,去硬撼东胡两万主力,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听说,现在他们已经被东胡人,围在白狼山,快要断粮了!活该!”
“等到安北王一死,这辽西郡,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到时候,我们再派人,去跟东胡王联络联络感情……嘿嘿嘿……”
一群人,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他们完全不知道,东胡已经被秦军主力击败的消息,因为将闾的刻意封锁,还没有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他们还沉浸在,安北王即将败亡,自己可以取而代之的美梦之中。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猛地炸响!
整个宴会大厅,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酒杯,菜碟,掉了一地。
“怎么回事?!”李员外吓了一跳,酒都醒了大半。
“地……地震了?”
“不!不对!这个声音……是从大门那边传来的!”
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家……家主!不好了!”
“外面……外面全是秦军!他们……他们把我们坞堡的大门,给撞开了!”
“什么?!”
在场的所有豪族家主,都“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秦军?
安北王的秦军?
他们不是被围在白狼山,快要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李员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
“杀!”
“一个不留!”
冰冷的喊杀声,如同地狱的魔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手脚冰凉。
大厅的门,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开!
一群身披黑甲,手持环首刀的秦军士卒,如同虎狼一般,冲了进来!
他们的眼神,冰冷而又无情。
他们的刀,锋利而又致命!
“啊!”
“别杀我!别杀我!”
“我是赵家的家主!我……”
求饶声,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但,没有任何作用。
秦军士卒们,就像是一台台高效的杀戮机器,无情地,收割着眼前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豪族家主们的生命。
李员外吓得魂飞魄散,他转身就想从后门逃跑。
然而,他刚跑到门口,一道黑影,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是黄里。
“李员外,我们王爷,请你去下面,喝杯茶。”黄里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不……黄将军!饶命!饶命啊!”李员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我们李家,愿意献出所有的家产!只求,只求将军,饶我一命!”
“晚了。”
黄里摇了摇头。
他举起了手中的刀。
“王爷说了,鸡犬不留。”
“噗嗤!”
刀光闪过,一颗肥胖的头颅,冲天而起。
……
同样的一幕,在辽西郡的十几个地方,同时上演。
杀戮,在黑夜中进行。
鲜血,染红了整个辽西的土地。
当黎明的曙光,再次照亮大地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豪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他们的坞堡,被大火,烧成了白地。
他们的财富,被一车一车地,运进了阳乐城的府库。
他们的头颅,则被高高地,挂在了阳乐城的城楼之上。
整个辽西郡,所有的中小家族,所有的官员,所有的百姓,看着那挂满了城墙的,血淋淋的人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安北王,他的手段,到底有多么的,狠辣!
从此以后,整个辽西郡,再也没有人,敢对安北王的命令,有丝毫的违逆。
做完这一切,将闾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了扶苏的院子。
扶苏正在院子里,教巴图写字。
王潇潇则在一旁,安静地,泡着茶。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显得是那样的,岁月静好。
仿佛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杀戮,与这里,完全是两个世界。
“大哥。”将闾走到扶苏面前,躬身行礼。
“辽西的蛆虫,已经,清理干净了。”
扶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坐吧。”
“喝杯茶。”
将闾在石凳上坐下,王潇潇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
茶香袅袅,驱散了将闾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看着院子里,扶苏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教着巴图写字。
“这个字,念‘人’。一撇,一捺,顶天立地。”
扶苏的声音,温和而又耐心。
巴图则蹲在地上,学着扶苏的样子,用一根小树枝,歪歪扭扭地,在地上画着。
他的脸上,满是认真和专注。
那双曾经充满了仇恨和死寂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有了一丝,属于孩子的好奇和光亮。
将闾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这位大哥,实在是,太让人看不透了。
他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可以谈笑之间,让一个强大的部落,灰飞烟灭。
他可以默许自己,用雷霆手段,血洗辽西。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像一个最普通的教书先生,耐心地,教一个胡人的孩子,写字。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或许,都是。
“大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将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口问道。
扶苏放下树枝,直起身子,看着他:“你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也该回朔方了。”
“回朔方?”将闾愣了一下,“这么快?不多留几天?我……”
他想说,我还想跟你多学学。可这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
扶苏笑了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辽西,是你的封地。仗已经打完了,剩下的事情,该由你这个安北王来做了。怎么安抚百姓,怎么重建秩序,怎么让呼卓那条狼,乖乖地替我们看好草原,这些,都是你的功课。”
将闾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扶苏又转过头,看向那个一直蹲在地上,默默写着字的巴图。
“巴图。”
孩子抬起头,那双曾经被仇恨填满的眼睛,此刻有些茫然地看着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