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枪声在山谷里乱窜。
阿炳还欲开枪,“咔沓”一声,没子弹了。
打手们也在换弹。
“走!快走!!”
老杨趁着空档,和陈时一起,再次扑上来,拖着阿炳往林子里退。
阿炳被两人架着,脚在泥地里犁出两道深沟,眼睛死死盯着摩托车后座模糊的身影。
“豆子!”
“砰砰砰!”打手换好子弹,开枪压制。
其他兄弟一边朝前面扔石头,一边跟着老杨往密林深处退。
见对方消失在密林里,打手们骂骂咧咧也没敢深追。
“妈的!真让他们跑了!快!先回矿上!出大事了!”
摩托车再次轰鸣,调转车头,载着豆子,迅速消失在山路上。
枪声停了,山林重新恢复平静。
逃过一劫的九人,在密林中瘫倒,大口喘着气。
阿炳一拳砸在泥地里,脑子里反复撕扯的,是豆子被绑在摩托车后座上软塌塌的身影,以及他被迫撤退的无力。
矿里现在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死了这么多人,不敢想明天打手会怎么对矿工。
豆子,他的兄弟,就在他眼前,被带去魔窟!
“咳...”急火攻心!
阿炳猛的咳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大脑稍微冷静了点,不能放弃!
打手回去一定会向上汇报,矿上一会肯定会派人来追,现在得跑,先保命才能救出豆子!
阿炳起身,喝道;“没死的,都给我起来。”
“摩托车后座绑着的,是我兄弟。”
“这个仇,老子记住了,现在,谁他妈敢掉链子,老子第一个崩了他!”
眼神扫过剩下八人,没人敢跟他对视。
“走!”他不再废话,辨认了一下方向,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狗很快闻着味就会来,往高处走,找岩缝或者山洞。”
这一次,没人犹豫。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九个人互相搀扶着,钻进更深的林子,朝着山脊方向摸。
与此同时,三名打手骑着摩托车,终于看到了矿场。
“妈的,总算到了!”骑车的打手松了口气,车速慢了下来。
不对劲,太安静了。
平日里就算晚上,矿场大门也该紧紧关着,门口有两个守卫站岗。
可现在...
大门竟然虚掩着!难道刚刚遇到的那帮人不是翻墙偷跑的?
他们死也想不到,这帮煤黑子是杀出来的,这他妈比电影还离谱。
“操!门怎么开了?”后座上的打手也发现了异常。
摩托车在离大门几米外刹住。
三人跳下车,端着枪,小心翼翼靠近。
进门,手电光柱扫向门房。
“嘶!”
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粉,头皮发麻!
门房旁边,两个黑影歪歪扭扭倒在地上,姿势怪异。
光柱打上去,凸起的眼睛里全是血丝,脖颈处一大片暗紫
死了!看门的兄弟被活活掐死了!
“出...出大事了!”打手头子心彻底慌了。
再看矿场里边,平时该亮灯的地方,只有昏暗的光,和没有似的。
他们跑到监工房,拉住一个监工:“王管事在哪?黑狗呢?”
监工一脸慌乱:“王管事应该在房间,至于狗爷,不知道啊,好几个兄弟都不见了!矿洞那边晚上塌了,电也没了,乱了,全乱了!”
打手头子心沉到了谷底,不敢耽搁,留下两人看守豆子,自己冲向王管事的屋子。
“管事!王管事!”他撞开门冲了进去。
王管事在屋里转圈,停电和塌方让他焦头烂额,看到手下狼狈闯入,心里更是没底。
“鬼叫什么,怎么了?”
“管事!不好了!”
“我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发现,大门开着!看守的兄弟被人弄死了!”
“什么?”王管事眼前一黑,抓住桌子才站稳。
“还有、还有...”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一批跑掉的黑工!至少七八个!他们手里居然有枪,跟我们还交火了。”
王管事浑身一抖:“有人跑出去了?还他妈有枪?”
这他妈是什么天方夜谭,迈克尔不拍电影,来矿上体验生活了?
“千真万确!太黑了,我们就三个人没敢追,让他们给跑了。”
王管事不停的走,冷汗和开了闸似的。
先是塌方,然后停电,看守被杀,大门洞开,黑工携枪逃亡。
一连串的消息绝不是巧合!
其中只要少一个,他们就逃不出去!
所以!这不是简单的骚乱,是造反!是蓄谋已久的逃亡!
而且对方敢杀人,会用枪,绝对的亡命徒!
矿上什么时候来了这种狠人?
脑海里闪出王莽和阿炳的身影。
一旦这些人跑出去,把矿上的事情捅出去...
“快!把所有能动的,全给我叫起来!”
“带上家伙,封山!搜山!绝不能让他们跑出去!”
“晚上,他们走不远,必须找到他们,死活不论!快啊!!”
视角切到不远处。
剩下两个打手看着乱成一锅粥的矿场,哪还顾得上后座“半死不活”的豆子。
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地把他从后座拖下来,随手扔进煤黑子的窝棚。
小豆子脸朝下砸在酸臭的铺盖上,差点熏晕过去。
他强忍着干呕,心里骂了个遍。
比他妈生化武器的味道还冲,操你妈的,也不知道轻点丢,鼻子差点给老子摔坏了!
这次任务真是倒了血霉,黑矿也就算了,路上还能碰上枪战?
他差点都以为一下午被摩托车带出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金三角呢,这他妈是国内?
山里几波土匪拿枪抢矿,真牛逼啊。
他都想劝越哥把总部放吴市了,这才是做大做强的好地方,内陆金三角!
天知道,刚才好好的听到枪战,差点把他听懵了。
豆子是趴在摩托车后座上一动不敢动,生怕被流弹误伤。
老子是来救炳哥的,又不是来打仗的。
他翻了个身,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适应着窝棚里的光。
过了好一会,估摸着打手走远了,他才敢活动失去知觉的手脚。
“妈的,和栓狗似的,血都不流通了。” 一边呲牙,一边借着月光,悄悄打量周围。
横七竖八躺着的矿工,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跟活死人没两样,鼾声、磨牙声、此起彼伏。
豆子放轻脚步,挨个辨认。
没有,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他把通铺上百号人看了个遍,心一点点沉下去。
w(?Д?)w,炳哥呢?
阿炳为什么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