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窍通百窍通。
听过自家小弟的解释,朱元璋这才明白自己差点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来!
起义造反的确危险,更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身为妇道人家,又何须叫马秀英亲自上战场?
能够威胁到她的危险,也只有自己将死兵败,被暴元打到覆灭,到那时才算得上是真的危险。
可要是把她和孩子送到其他地方。
谁敢保证,不会遇到那些饿疯了,翻墙杀人的百姓?
谁又敢说不会出现被其他起义军攻破城池,屠城杀人的情况?
仔细思考一下,朱元璋发现自己的确不该送走母子二人!
想通这一切,朱元璋直感觉尴尬地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从此再也不见人了。
自己先前还因为婆娘不愿意走生气,如今突然改了口风,实在是太丢人啦!
一旁,马秀英还在火上浇油,破涕为笑道:“叔叔说得对啊!”
一开始她的确只想陪着自己的重八大哥生死共进退。
如今听朱远这一番分析,马秀英这才发觉,自己留下反而是件好事!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了?”
“夫君你说句话啊!”
“叔叔都把道理摆出来了,你要是非要送我们母子离开,就也摆出道理驳倒叔叔呀!”
心里知道自己留下几乎已成定局,马秀英紧绷的精神顿时放松下来,此刻居然还有心思揶揄起自己夫君来。
而朱元璋见自己婆娘有了撑腰的人,竟然调侃起他来,可谓是又气又恼,但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驳谁?
自家小弟?
谁不知道咱小弟聪慧如妖,驳他的道理,自己有那个本事吗?
自己可没有凑上去让人打脸的爱好。
直觉得理亏的朱元璋自然不敢再继续嘴硬,只能幽怨地对着朱远道:“小弟你怎么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哥哥的威风啊!”
扯着哥哥的名号再嘴硬两句,是朱元璋最后维持脸面的手段。
“那是我嫂子,算不得他人。”
“你……,咱都陪你起义造反了,你就不能让让哥哥吗?”
噗呲!
朱远还没说话,一旁的马秀英便再也憋不住笑,捂着嘴偷偷笑出声来。
“这可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先前还威风八面,这就被叔叔治得说不出话来了。”
而见马秀英一时得意,追着自家老哥的失误连踹带打,说什么也不给一个台阶下,朱远想了想,决定开始痛击盟友。
朱远叹息一声,摇头道:“嫂子你不该觉得好笑的。”
“我离开半年之久,我哥独自撑起这个家,还将家里经营的这么好,这便已经说明他不是个笨人。”
“他真想不到此事不可行吗?”
“我看他是太在意你们母子两个,关心则乱,一时失了智罢了。”
此话一出,夫妻二人当即变了神色,情不自禁地互相对望着,眼中的甜蜜和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妹子!咱知道咱做得不对,咱现在和你道歉,不过咱是你的夫君,你总不能这般挖苦咱吧!”
“夫君不必多说,妾身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一个暗送秋波,一个情意绵绵。
可谓是郎有情妾有意,皆大欢喜啊!
一旁,朱远及时干咳两声,打断两人的甜蜜互动。
待到夫妻二人看向自己这个和事佬,朱远晃了晃怀中不哭不闹的小朱标,笑道:“你们夫妻二人吵过来吵过去,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的意见,也算是重要的。”
闻言,夫妻二人的目光落到小朱标身上,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一个不过百日的孩子,连路都不会走,又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见夫妻二人有些不在意,朱远摇头道:“这孩子有灵性的。”
“他刚生下来就只哭了那几声,可自打被我抱在怀里,便不再哭闹,乖巧的很。
我哥抱过他去,他不仅不怕,反而认出了那是他爹,亲近的不行!”
“如此表现,这小子能没有灵性吗?”
对于朱远的话,夫妻二人倒也还算认同。
自家这儿子,倒是当真乖巧。
但这怎么也扯不到要问过他的意见吧?
他不会说话啊!
见夫妻二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朱远轻笑一声,随后便将小朱标放在了地上。
如今小朱标已经百日,虽然不能行走,但爬还是没有问题的。
朱远站起身来,面朝着小朱标退后几大步,接着便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还有他那把打磨的锃光瓦亮的牛仔左轮。
“哥,其实我早就想过你要是始终下不定主意,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朱远随手将银子丢在地上,随后猛地一甩牛仔左轮,弹仓在惯性之下当即弹出!
“你我既然说服不了对方,就叫这孩子来决定我们今后的命运。”
说着,朱远将黄橙橙的子弹从弹仓里一个个的退出来,随意扔到地上。
“选银子,你带着嫂子和孩子,还有一半家产远走高飞,找个安全的地方生活。
我自己一个人带着弟兄们去造反。”
“如此,不论结果如何,咱老朱家都能留下一个血脉。”
“可若是选了枪……”
朱远盘膝坐到地上,将手中左轮拍在地板上,冷冷道:“到时候你不愿意,我把你绑起来,强押着你,也要你跟着我一起起义造反,推翻暴元,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说罢,朱远朝着小朱标拍了拍手,吸引到他的注意,笑道:“标儿……
到二叔这边来……”
这个办法虽然没能用上,但不妨碍夫妻二人想要看看自己儿子想要选什么。
………
百日的孩子睡足了觉,吃饱了肚子,那就是精力最旺盛,最不知疲倦的活宝。
只需要一点动静,便能吸引的他满处乱爬。
如今在三人的注视下,小朱标当即挥起小手,向着朱远的方向爬去!
时间缓缓流逝,小朱标很快便爬到那两个物件面前。
在三人屏气凝神的视线中——
小朱标什么也没选,直接爬过那两个物件,继续向着朱远的方向爬去。
其实这一点本就在朱远的预料之中。
他拿起银子和牛仔左轮,一手一个,在小朱标面前晃了两下。
随后,只见小朱标的视线被银子所吸引,伸出小手便想要去摸银子。
但在这一瞬间,夫妻二人没有注意到,朱远拿着牛仔左轮的手腕微微转动。
一束阳光透过网格打在牛仔左轮上,随着角度的变动,那光滑到可见人影的精钢,便将光亮反射到小朱标的眼中。
就连成年人被闪了下眼,都要看个究竟,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古代提纯能力不足,银子并不像现代那样闪着银光,而是呈现一种青灰色,看着极为粗糙的模样。
两相对比之下,谁更吸引人,自然不用多说。
小朱标小手一顿,小脑袋一转,在三人的注视下,将手伸向了牛仔左轮。
软乎乎的小手摸到枪管。
朱远半眯着的双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这就是一场被内定结局的不公平的比赛——
自己一定会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