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青山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冷着脸将视线从应拭雪身上移开,轻飘飘道,“我对手下败将没兴趣。”
“你——”
应拭雪额角暴起青筋,脖颈通红,手骨握拳咯吱作响,“楼青山,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是金丹期。”
白衣剑修无所谓道,“那又怎样。”
他衣袂飘飘,如同一只高傲的丹顶鹤,缓缓走到李兰天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浓眉微皱,一双狭长漂亮的眼里渐渐染上一抹异色。
再寡淡的白开水也有沸腾的时候,他对对手的狂意从不掩饰,就连身上的佩剑都在不停颤动,发出阵阵清脆剑鸣。
楼青山盯着她许久,淡淡道,“你不是刀修,你究竟是哪一道修士。”
李兰天还记得自己身上那些会腐蚀血肉骨头的剑气,即使换药后休养到今日,仍然隐隐作痛。
每个剑修的剑气都各不相同,持君子之态者,剑气柔和刚毅,持狭隘小人之态者,剑气冷意尖锐,持慈悲善心之态者,剑气若春风朝露,可令万物复苏。
而楼青山的剑气,不冷不热,却有极强的腐蚀性,如同缠上人就会啃咬吸血不止的水蛭,不至白骨不肯罢休。
就如同他本人一样。
面上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乎,但若遇到了兴头上的对手,他就会缠着不放,至死不休。
这楼青山,就是个疯子。
那股发狂发疯的劲儿,全被他藏在了这身朴素的白衣之下!
李兰天沉默良久,冷冰冰道,“无可奉告。”
楼青山微微眯眼,长睫遮住那抹狂色。
他微微颌首,竟冷笑一声,“我记住你了……沈修言。”
“……?”
李兰天突然感觉这种严肃的氛围竟然有一些好笑。
楼青山抱着剑,恢复散漫的态度让开前路,“擂台赛以后,还有代表宗门的团队赛,一直到最后的秘境,我都会找机会同你再战。”
“我总会知道的……”
言罢,男人转身悠悠离开。
街市之中,喧闹声遮住了他们的谈话。
三人之间寂寥无声。
李兰天突然扬起嘴角,拍了拍锦衣少年的肩膀,“仙盟知道隐藏身份是某些修士为了比赛取胜的手段,不会多管闲事公布姓名。这么看来你这名字,我会用一段时间了。”
沈修言笑不出来,瞪了她一眼,苦哈哈的推着她往前走,“行行行,你用吧。沈小黑挺好听的,我要让小黑的名字在这场比赛中被所有修士记住!”
“昨天说好了啊,等会擂台赛我先上去,你们不准拦着我!”
李兰天和应拭雪对视一眼,配合点头,“行,你先上。”
半柱香后。
三个少年人踩着法器,穿过并肩接踵的人群,在第五擂台附近一跃而下。
锦衣少年笑嘻嘻的将小崽子放在地上,冲着如今万众瞩目的擂台飞去。
他甫一站在上面,周围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这又是哪位?!在预测榜上可有排名,那天几盘赌局我都没压沈修言,亏了三百块灵石,今日我不信邪,全压北域刀宗了!我必须赢回来!”
“这位道友,你下注太过匆忙了吧。那沈修言厉害,是因为她自己强大,与刀宗的雕雪刀法可以说是两不相干,如今这位若是纯正刀修,恐怕实力就要比她差远了。”
“沈修言呢,台下的红衣服是她吗?来来来借过,我要去她面前留个名号,结交一下。”
其他修士一听,纷纷默不作声的将他挡的严严实实,甚至狠狠踩他的脚。
“结交沈修言?你也配,那可是红袍凤凰女,你算什么?!”
“……”
李兰天自从身上的黑灰掉下去之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五感比以前更加敏锐了。
她敢肯定这就是萧潇笙那炉子将她的体内杂质炼去了。
眼下这些修士讨论的话落在她耳朵里,不禁让她有些尴尬。
“什么红袍凤凰女,太中二了吧。”她心里骂了一句。
脑中突然响起一道尖叫声。
“李兰天?你遇到凤凰了?!是凤还是凰?怎么可能呢,龙族与凤族早就隐匿在妖界之中了,数万年前世上就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啊!”
玄青?
李兰天控制神识回到识海,站在大石头上,当着小乌龟的面转了一圈。
“玄青你终于醒了,快看我如今有什么变化啦!”
玄青猛地一蹦,爪子勾着她的衣角往上爬,发出疑惑的声音,“嗯?”
“你的肉身怎么会没有任何杂质?你遇到了医修为你改善肉身了?”
李兰天摇了摇头,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玄青这才重新跳到石头上,懒洋洋的趴着,“我说呢,怪不得他们叫你什么凤凰,原来是杂质的黑灰掉了,真恶心。”
“若是让凤族知道他们的浴火重生被修士误解成敷火山泥掉皮,估计要气的喷火。”
在识海中,李兰天自在的坐在石头上,恢复了应有的少女姿态,垂着双腿摇摇晃晃。
她望着一望无尽的大海,吹着清凉微咸的海风。
“玄青,你这次睡了很久,修为恢复了多少?”
玄青突然安静下来,闷闷道,“没多少,我还是很困。”
李兰天很是不解,“困就继续睡啊,醒过来做什么?”
玄青摇了摇头,声音骤然低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我说不清楚,你若空闲下来,就去找黎缺一趟,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闻言,李兰天也心中不禁一紧。
玄青是神兽,有这种预感定然不是只跟自己有关。
莫非地水界要出什么大事?
“嗯,我知道了。你先睡吧,无论如何,你都需要先恢复修为。”
“好。”
李兰天从识海中离开,重新掌控身体,仰头望去,台上依旧只有沈修言一人。
等等……
他哪来的凳子?他手里端着什么呢?铁锅怎么被他架起来了?!
锦衣少年正不断的往铁锅里添菜,铲子被他挥出了属于兵戈利器的寒光。
他睥睨着台下众人,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嘴里碎碎念道,
“到底有没有人能行啊?我都说了,只要能吃下去一碗我做的这爆辣的菜,我就认输走下擂台,怎么来了五个修士,没一个成功的啊。”
?他已经赢五局了?
不对……他在擂台上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