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尧是苏杳年少时亲近过的青梅竹马。
陆母心里那点笃定，瞬间就晃了晃，不自觉地心虚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替苏杳辩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迟疑。
“母亲，这……这恐怕不对吧？他们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青梅竹马的情谊本就容易引人遐想，如今又被老夫人抓着由头，就算是清白的，说出去也难免让人议论。
苏杳躲在陆母身后，将她眼底的迟疑看得清清楚楚，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知道，自己的婆婆或许也不信她。
她连忙从陆母身后走出来，看向陆老夫人。
“祖母，您真的误会了，我和初尧绝无半分逾矩。”
陆老夫人冷笑一声。
“阿杳，你当我老糊涂了，好糊弄是不是？”
陆初尧也终于回过神。
他快步上前，走到苏杳身边：“老祖宗，我和阿杳，是清清白白的。”
“初尧！我倒要好好问问你！
陆家待你不薄吧？怀瑾待你更是不薄吧？
你爹娘走得早，怀瑾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他怕你在外面受委屈，连夜把你接回陆家。
我们好吃好喝地养着，供你读书习字。
这些年，我对你疼爱有加，从未把你当外人。
怀瑾更是，待你如亲儿子一般，事事都想着你。
可你呢？你就是这么报答陆家的？你怎么能和他的夫人有一腿，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陆初尧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想解释，想辩解。
可他的心里的确还觊觎苏杳，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陆母站了出来：“母亲，会不会是有误会……”
“昨日有人看到阿杳去了书斋，初尧也去了！
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那种偏僻地方待着，不是私会是什么？难不成是去那里讨论诗文不成？”
陆初尧见陆老夫人的虎头杖又要扬起，本能地往前一步，将苏杳牢牢护在身后。
“老祖宗，就算你认为我和阿杳真有哪里做得不妥，也该等爹回来再定夺。”
陆老夫人握着杖柄的手顿了顿，怒火稍缓。
她沉默片刻，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陆初尧的话。
“你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罢了，暂且先不处置她，这件事，等怀瑾回来再好好查问，该怎么处理，让他来定夺。”
陆初尧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他侧头看了眼身后的苏杳。
见她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清明，便轻轻朝她摇了摇头。
苏杳会意，抿着唇不再说话，以免又惹怒老太太。
“都先回自己的院子去吧，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再提今日的事，更不许去打扰怀瑾。”
陆老夫人挥了挥手，众人应声散去。
陆母走前还特意拉了拉苏杳的手：“阿杳，你先回屋歇着，别多想，等怀瑾回来，定会还你清白的。”
苏杳点了点头，看着陆母和陆初尧离去的背影，才带着几分恍惚，转身朝着墨香居的方向走去。
春桃一路都紧紧跟着苏杳，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怕，却也只能轻声安慰。
“夫人，您别担心。大人最疼您了，肯定不会信那些谣言的。等大人回来，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
苏杳“嗯”了一声，脚步虚浮地走进墨香居的院门。
院内静悄悄的，连平时打扫的丫鬟都不见了踪影。
此刻，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冷清。
她刚踏入内室，还没来得及在桌边坐下，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个身材壮硕的婆子径直闯了进来。
她们个个面色严肃，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府里平日里打杂的下人。
“你们是谁？干什么闯进来！”
春桃见状，立刻挡在苏杳身前。
小丫头虽然心里害怕，却还是强撑着气势呵斥。
“这是夫人的院子，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喊人了！”
苏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浑身一僵，往后退了半步。
“你们是哪个院子的？谁让你们来的？”
为首的婆子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了苏杳一眼。
“夫人，得罪了。我们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带你去个地方。”
“祖母的命令？”
苏杳心里一沉。
“方才祖母明明说让我回院子等，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会错的。”
婆子说着，便朝身后的三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动手吧，别伤了夫人。”
三个婆子立刻上前，不顾春桃的阻拦就去抓苏杳的手臂。
春桃急得去推，却被其中一个婆子用力甩到一边，重重撞在门框上。
她疼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是挣扎着喊道：“夫人……你们放开夫人！我要去告诉大人！”
“把她也一起绑了，免得她出去乱说话。”为首的婆子冷声吩咐。
很快，就有婆子拿着粗麻绳过来，将苏杳和春桃的手脚都牢牢捆住。
其中一个婆子，还拿了布条，堵住了她们的嘴，只留下呜呜的声音。
苏杳看着眼前的婆子们动作熟练，显然是早有准备，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
老夫人明明说等陆怀瑾回来再处置，怎么突然又变了卦？
苏杳并不知晓，早在她们回墨香居之前，张嬷嬷就带着几个小丫鬟来了院子。
她说是老夫人那边要整理衣物，缺人手，让大伙儿去帮忙。
起初去了几个小丫鬟，张嬷嬷觉得不妥，又特意吩咐了句：“所有丫鬟都得去，一个都不能留”。
白芙看着院里的丫鬟一个个被带走，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整理衣物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而且怎么会今日却偏偏要把墨香居的人都调走，这实在不合常理。
她本是陆怀瑾特意安排在苏杳身边的武婢，平日里装作普通伺候的丫鬟，实则暗中保护苏杳安全。
正因如此，她比寻常丫鬟更敏锐，也更懂得察言观色。
白芙心里的疑心更重，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凭着武婢的利落身手，不过半个时辰就干完了那些本该两个丫鬟忙活半天的活计。
她没敢耽搁，快步朝着墨香居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