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花香。
姜晚醒来过。
床头那一个精致的小花瓶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花和水弄脏了地毯,花瓶被磕出一个小小的缺口,上面隐约一点的血迹。
季庭礼抓过姜晚的手,就见姜晚的手心被划伤。
季庭礼侧过头对着外面的手下吩咐,“把邱博士叫过来。”
不多时,邱博士匆匆赶来。
“大公子。”
“你不是说这药剂会让她昏睡至少两天吗,为什么她这么快就醒过,那药剂的作用还没生效?”季庭礼的眼神盯得人直发冷。
“不可能啊!药剂是成品,还是之前的进阶版,在打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生效了!”
邱博士顿了顿,解释道:
“但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说明她的意志力非常强,她的意识在对药剂的作用进行抵抗,所以中途可能醒过那么几秒!”
眼见季庭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邱博士赶紧补充,“但是不用担心,她已经昏睡过去了,这就说明最后还是药剂发挥了作用,她不会再记得之前的任何事情!”
“你确定?”
“百分百确定!”邱博士为了确保这个百分百,还上前检查了一下姜晚的瞳孔,最后一脸肯定的回道,“绝对没有问题!”
季庭礼挥了挥手。
邱博士离开后,佣人过来收拾地面,地毯被打湿,丢出去,花瓶和那把花,直接进了垃圾桶。
季庭礼亲自给姜晚的手消毒上药。
他有些好奇,姜晚醒来的那两秒到底想了什么,在看见四周陌生的环境时,是惊慌,是无措,还是不安?
但是没关系。
她很快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林都的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圆了又缺,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季庭礼每天都很忙,但他忙完过后总会抽个空推开主卧的门,看看姜晚有没有醒。
这天,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照例淋浴换了身衣服,他推开对门的主卧,刚走进去,里面就有一样东西朝着他迎面砸来!
季庭礼侧身一躲,躲过了袭击。
那个摆件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可季庭礼的嘴角却不着痕迹地勾起,露出几分饶有兴趣的笑,朝着床上的人看去。
姜晚已经醒了。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目光中隐含警惕和打量,像个不小心误入人类地盘的小动物,脸上写满了防备。
姜晚头疼的很,刚醒来的时候眼前发黑,晕眩持续了好久,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入眼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脚步声。
听见门推开的那一瞬,她想也没想,抄起手边一个摆件就砸了过去!
“你是谁?”
姜晚盯着季庭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
季庭礼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他一步步走上前,发梢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在姜晚越来越警惕的目光中,他停下脚步,笑容温和带着几分无奈。
“不认得我了?我是——”
季庭礼顿了顿,温柔道,“我是你的未婚夫。”
姜晚没动,仍旧带着防备。
季庭礼又往床边走了一步,轻笑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姜晚眨了下眼睛,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肩头原本包扎完好,但她醒来后翻开纱布露出的伤口,伤口很深,也很痛。
她问:
“我失忆是因为受伤吗?”
季庭礼有些讶异。
他设想过很多种有关于姜晚醒来后的反应。
比如她在发现她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后,会不会崩溃,会不会无助到掉眼泪?
又或者,她会不会把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当做唯一可以依赖的亲近之人?
但是都没有。
姜晚冷静的出奇。
她好像很平和的就接受了自己大脑中一片空白的事实,没有纠结,没有内耗,反而对外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果然,小狐狸就是小狐狸。
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依旧这么聪明又敏锐。
季庭礼心里的想法分毫不显,面上却是恰到好处的叹息和心疼,“很抱歉,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季庭礼讲述的版本,带着点浪漫色彩。
他说,是他被仇家追杀,不小心连累她受伤,最后他放弃一笔巨额交易,将那价值不可估量的唯一一支药剂用在她身上,才终于保住她的命。
季庭礼心知肚明,姜晚吃软不吃硬,她要是‘欠’了别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会一直记着对方的好。
那么,她欠下的这支药剂呢?
多么珍贵稀有,价值不可估量的成果,不计代价的,只为救回她的命。
季庭礼一直盯着姜晚的眼睛。
果不其然,他在姜晚的脸上看见了一丝微微的动容。
她心软了。
季庭礼话锋一转,安抚道,“没关系,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有负担,更不必觉得亏欠。”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季庭礼自己都怔了一下。
虽然有演的成分,可这话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比起那支珍贵的药剂,他竟然更不愿意看见姜晚蹙紧的眉头。
真是疯了!
季庭礼扭过脸去,眼底有些冷,一股莫名的躁意涌上心头,转身就要走。
可这时,他的衣角被人拽住。
床上的姜晚头发微乱,脸色苍白却挡不住那份精致明艳,她的眼睛很干净,清清冷冷,一眼能看到底。
“你还没说,我叫什么名字?”
季庭礼垂下眼眸,看着姜晚拽着他衣角的手,刚刚那股没来由的郁气不知道怎么就散了大半。
“江新月。”
季庭礼眸光幽暗,一字一句道,“你叫——江新月。”
一轮新的月亮。
只属于我的月亮。
姜晚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个名字不满意,但她接受良好,又问了句,“好吧,我能出去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