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专利是?”
余大娘没听懂,向李信确认道。
至于开铺子的问题,她也不是没想过。
只是,这柘糖虽说她做的味道比别家稍微好一点。
那也就甜那一点,有点焦香味。
在她看来,实际上也没那么稀奇。
而且,这边野柘多的是。
用两根木棍一挤就能挤出柘汁,再费些柴火熬一熬,放凉后用刀切成小块。
就是又好保存,又好实用的柘糖块了。
至于甜味更好的野柘苗,确实是她家阿衷花了几年时间挑选出来的甜苗。
但是,他们乡里乡亲的,知道她们家有更甜苗,过来讨要两株,或者用其他果子苗换,她们也不好不给。
所以,她们里种的柘基本都是阿衷挑选过的苗分出来的,甜味实际上都差不多。
这么平常的东西,也能申请那什么专利么?
不止余大娘不懂,惊和安置好嬴小白的黑夫和衷也不懂。
两人听到余大娘的问话,满脸疑惑的看向李信。
李信:……
还好在咸阳时,他有听子婴殿下给他详细介绍过。
“专利就是您特有的技术,到官府申请登记之后。”
“如果别人还需要用到你的技术用于经商,就得支付一定的费用给您。”
李信言简意赅的解释完,看向子婴。
是这么说,没错吧。
子婴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众人都被李信的话吸引,没有关注到子婴的动作。
子婴给自己续了一杯白开水,静静的听着大人们的讨论。
糖水好喝,也要时时记得漱口,
不然,这个时代,可没地给他补牙去。
“可是,这个制柘糖的技术也不止我们一家会呀?”
衷老老实实的说道。
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很难学的技术。
只不过,大多数人舍不得浪费柴火,懒得弄而已。
“如果你们家最先开始申请专利的,那这专利就是属于你们家的。”
李信继续解惑道。
要么说要抢占专利呢。
他前面一段时间,遇上跑陇西去收羊毛的嬴奂,听说他还给专门用来剪羊毛的剪刀都申请了一个专利。
以后,谁要想买这种剪羊毛的剪刀,照样要去官府付一笔专利使用费。
虽说,这个剪刀的技术含量不太高,专利使用费也很便宜。
但是,这可是全大秦都管用的。
只要有人想要经营这种剪刀,在向官府报备的同时,就要把专利费用先付了。
绝对不存在偷摸买卖的情况。
众人:……
“只要是我们家最先申请的,这专利就是属于我们家的?”
黑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难道没有人一口气申请大量专利。
坐等着收专利费用就可以啦?
就算这费用不多,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还没有什么风险,不比种田容易得多?
听到黑夫的话,李信笑了笑,
“理论上,是这样没有错。”
“只是,申请专利,首先你要讲清楚,你申请的是个什么技术。”
要怎么实现这个技术。
“其次,这个技术有哪些用处。”
这个技术能干嘛。
“再者,要用隶书写一份详详细细的技术说明文件。”
“把前面两项都讲述清楚,才有可能通过审核。”
“县衙上报到郡,郡在上报的咸阳。”
“经过咸阳的博士分门别类的核对,没有重复的情况下,才能获得批准。”
光是这个流程就要走几个月的时间。
“最后,一般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专利,卖出去的费用很低,作为专利所有人,每年却要向官府交两百大钱的专利维护费用。”
这些条件一出,自然就有不少人打消了念头。
一来,不确定自己的专利能不能卖到钱。
二来,也免了一些投机取巧的人,什么都拿来申请专利。
顺便激励一部分人学习隶书的兴趣。
毕竟,写专利也算一项技术活。
不是每个人都能娴熟的用隶书写出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因此,请人写专利,也让部分隶书学得好的人,拥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众人:……
就说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要不,这专利,我们就算了吧。”
“其实,我们也不是最先学会用柘榨汁,熬糖的人。”
“总感觉我们去申请了,似乎有些抢了别人的功劳似得。”
余大娘作为一个实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总感觉写了这份专利,就像占用了别人的成果似的。
有些过意不去。
子婴听到这,笑了笑,放下茶杯道,
“但是,您家是最先想出选甜柘苗的人家呀。”
“制的糖也是最好的。”
“还有股焦香的味道。”
“这个焦糖的专利自然是您家的。”
甜甜斋之后肯定是要用上这份技术的。
不管是为了不让人说他阿娘与民争利,
还是,他作为专利的推广人,都不会白白占用人家的技术。
“您还记得您是从谁家学到这熬糖之法的吗?”
“如果能找到人,你们可以一起写一份更加详细的专利。”
“这样就更加值钱一些。”
会率先想到改善生活法子的人,自然值得尊重。
如果可以,子婴也不介意再出一份熬糖的专利费用。
只是,子婴说完,就见余大娘的脸色晦暗下来。
一下子没有了刚刚隐隐的喜悦表情。
看上去,反而有些难过。
子婴还想着那人是不是死了,就听黑夫解释道,
“回殿下,我阿娘也是从之前的里正那里学的。”
“只是,如今却没办法找到人了。”
说完,也是一脸唏嘘。
子婴:……
如果是死了,不至于这个表情吧?
“为何?”
“回殿下,那位里正。”
说到这,黑夫看了眼衷,下定决心般继续道,
“那位里正,因为垫付不起田租,逃到云梦泽去了。”
之前,他跑去云梦泽中捕鱼,偶然一次,还碰到过他。
他还把当时捕到的鱼全部送给了他。
去年冬天,他担心老人家出事,还特意去云梦泽找了一圈,
却根本没有找到人。
里正可是有六十多岁了,好好的在村里待着都难以熬过湿冷的冬天,
更何况是在环境更加恶劣的云梦泽中。
想来,只怕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子婴:……
里正,还需要垫付田租?
余大娘:……
黑夫刚刚叫这位小郎君什么?
惊:……
仲兄说这位小郎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