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站在她身侧,低声道:“城主,这次交易若能成,我们换取的棉花肯定能做足够多的棉衣撑过这次的寒冬。”
姜白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仍望着远方:“棉花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其他要忙的。”她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平城的“命脉”,一定要让他们认为已经亲自递到朝廷手中了。”
半月后,平城的商队顺利抵达京城,段岳很快便见到了圣人。
“臣,平城副城主段岳,参见圣人。”段岳单膝跪地,声音沉稳。
圣人放下朱笔,目光在段岳身上停留片刻,淡淡道:“平身吧。”
段岳起身,垂首而立。
“爱卿,你来的及时,这次南方两城棉花大丰收。”圣人很是满意,现在就等着进行外贸。
“恭贺陛下,就是听到棉花丰收了,特意前来。有个不情之请望圣人能同意。”段岳谨慎开口。
“爱卿可是此次的大功臣,但说无妨。”圣人现在因为棉花的原因,对段岳多有一份耐心。
“边境苦寒,百姓需棉衣御冬,故臣此次前来,是想以羊皮、貂绒等平城特产,换取部分棉花,以解燃眉之急。”段岳说明来意。
圣人闻言,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殿外开始飘落的树叶。良久,才缓缓开口:“爱卿所求,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忽然话锋一转,“听闻平城近来操练频繁,不知姜城主可是在准备什么大事?”
“臣几月前向陛下上书禀报过,平城多发山匪灾乱,此举只为保护平城百姓安危。”段岳说。
“朕想起来了,确有此事。只是,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吗?”圣人审视的目光看过来。
“臣进京之前刚解决不久。”段岳说,“臣,在此还要多谢陛下,允许我们在周围清理,现在对平城依然构不成威胁,我们终于能安稳度日了。”
“解决了就好。”圣人明白,这是旁边黎城元气大伤的意思。
他看向段岳目光更是和煦了不少,黎城的吴成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这次通过平城大败黎城也算给他出了口恶气。
“我记得好像是明年开春平城城主姜白将会和段景成亲?”圣人提起这事儿。
“是的圣人,于明年二月成亲。”段岳铁青着脸说。
“到时候我再下到圣旨好好热闹热闹。”圣人满意看到段岳脸上的表情变化,平城可不能内外统一。
“好了,既然爱卿开口,那朕就准你用三千张珍贵皮料换取五百石棉花。”圣人试探着段岳的底线。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段岳欣然同意,“谢陛下恩典!”
拜别后,圣人看着段岳离开的背影沉思自己是否要价过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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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来信成了。”段景把信递给姜白。
“想必我们陛下已经十分怀疑自己是否要价低了。”姜白低笑。
“等着吧,之后肯定会传来消息,圣人会下旨大面积种植棉花。”姜白笃定。
“再过半月就是帝后生辰,我们要开始准备进京了。”段景说。
“等大哥一回来,我们就出发。”平城还是需要段岳守着,否则她不放心。
尤其是前几日段凌峰和穆婉随着黎城事情的结束已经离开,现在他们这边只剩一个段琦,不足以守住平城。
段景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山脉,那里是大哥段岳从京城归来的方向。算算日子,大哥也该回来了。
“仲轩,又在等大哥?”不知何时姜白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哥回来的速度慢了好多。”虽然已经接到了段岳的书信,但是段景还是有些担心中间是否出了差错。
“大哥,有分寸的,估计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姜白对段岳很是放心。
“但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耽误上京的行程了。”段景回头看向姜白,“此次进京的贺礼可备妥了?”
“已经准备妥当。“姜白从袖中取出一份清单,“平城特有的百年参、一副搜集来的《寒梅傲雪图》,还有的就是用钻石打造的头面。“
段景接过清单,看到上面头面的图样眉头微蹙:“头面是否太过华贵了?”
“正因如此,才显得诚意十足。”姜白打断段景,目光深远,“帝后生辰,各城都会献上重礼。我们平城这次主要是为了推销钻石,这理想就应该比别人重三分才能引起他人注意。”
段景点头,突然眼神一凝:“回来了!“他指向远处,一队商队正从远处行来,为首的正是段岳。
半个时辰后,前厅烧起了火墙,屋内温度适宜,大家都脱下了厚重的外套,段岳开口,“此次进京顺利,我们运回了500石的棉花。”
“有这么多吗?我看着好像不是很多的样子?”段琦刚才跟着一起帮忙卸了货,重量倒是挺重的但是看体积并没有多大。
“姜白教我们的,那款石板按压减少棉花的体积。”段岳也庆幸姜白教了这种方法,否则光那些棉花的数量都够他们吃一壶的。
“不说这个了。”姜白摆了摆手,“既然大哥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就该着手准备进京的事宜了。大哥你和子阳留守平城,此次由我和仲轩进京。”
“你们两人前去不是很安全,要不带上子阳?”段岳不是很放心他们两人。
“不必,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平城军队的训练更为主要,”姜白拒绝,“再说了,我们此次上京只为打开钻石销路不为其他,还用不着子阳这么厉害的帮手。”
“是啊,大哥,你放心我们这次上京肯定不惹事。”段景说。这好不容易再次有了和姜白单独出去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段岳看着弟弟和姜白坚定的眼神,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他们的信任。他深知,姜白不仅才华横溢,更是智勇双全,有她在,段景的安全和此次任务的完成都有了保障。
段岳点了点头,“也罢,既然你们二人已经决定,那为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们此去京城,切记凡事小心,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若遇难题,一定要及时传信回来叫人。”
“大哥放心,我们晓得。”段景说。
商议完毕,众人开始着手准备进京事宜。姜白和段景整理行装,挑选合适的衣物和配饰,特别是贺礼钻石头面,更是要精心呵护,不能出现丝毫的闪失。
段岳安排了可靠的仆从,准备车辆和马匹,并还出了最尖锐的一支部队,确定了出发的时间和路线,虽然段景和姜白都跟着他们上过京城,但是此时他二人单独出去,段岳还是不太放心。
几天后,天气放晴,段岳亲自将他们送至城门口,反复叮嘱:“路上小心,安全第一,贺礼什么的都不重要。京中龙蛇混杂,凡事多加思量,不可鲁莽。”
“大哥放心,我们晓得。”段景声音清亮。
“姜白,大哥将仲轩的安危家全然托付于你了,你一定要多看着点他。”段岳转向姜白,语气郑重。
“大哥放心,仲轩的安全以及此行任务,姜白定当竭力守护,必定万无一失。”姜白目光与段岳交汇,给予了承诺。
段琦也上前一步,拱手道:“二哥,姜白,此去帝都,路途遥远,还望一切顺利。”
“多谢子阳挂怀,这平城就交给你们了。”段景看着家人的关心心中柔软异常。
随着姜白一声令下,这支最精锐的小队,护在他们四周出发。
姜白和段景乘坐在马车里,马车行驶平稳,车厢内被精心布置过。除了舒适的坐垫,车厢上还有软包,两侧还更是用厚实的绒布隔开,用以挡风。
姜白和段景落座,两人分坐在车厢两侧,车厢中央是一个小茶几,上面用来放置最珍贵的贺礼钻石头面。
头面被放置在一个特制的、内衬柔软绒布的木匣中,木匣又被层层软包包裹,再小心地置于台子上。
段景则坐在她对面,手中拿着一份地图,正与姜白轻声讨论着行程和沿途可能遇到的情况。
“姜白,你看,按照这个路线,我们明天中午就能到达第一个驿站,那里的向导就是大哥前几次上京用的向导,我们提前联系好了,对路况很熟悉。”
“嗯,不错。不过,”姜白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这段路最近有些流寇出没,虽然我们队伍实力不弱,但也要多加防范。你晚上尽量少下车活动,就在车内歇息。”
“知道了,”段景现在最爱听姜白的关心。
就这么一路安稳到达京城。姜白和段景下马车,按照之前与朝廷沟通好的安排,姜白和段景在城内指定的驿馆下榻。
驿馆环境清幽,设施齐全,专门用于接待各地来参加寿宴的使节和贺客。安顿好行装,洗漱过后,两人稍作休息,便开始梳理接下来的安排。
“明日便是寿宴了。我们今晚再最后检查一遍贺礼。”段景说着拿出需要进献的东西。
“好。”姜白点头,她看着段景小心翼翼地打开层层包裹,将那个精致的木匣捧出,轻轻打开。匣子内,那套钻石头面静静地躺在柔软的绒布上,在驿馆内微弱的灯光下,依旧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真美。”段景由衷地赞叹,走上前,细细端详着。尤其是凤冠,设计巧妙,全身由骨瓷构成,触之微凉,顶上的宝石和碎钻组成了一轮满月和朝拜的九凤。
“那还要多亏了伯母的设计。”姜白不但要了这一副头面,还在穆婉走之前要了不少首饰图纸,这些能用宝石做的首饰,以后都会是他们主打的钻石首饰。
姜白和段景更仔细地检查着钻石的镶嵌是否牢固,银饰的纹路是否清晰。确认一切完好无损后,他们才松了口气。
姜白将头冠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好,放入一个看着更为华贵高级的盒子中,并且把原来的大盒子套在外面,用锁锁好,以防这个头冠出现意外。
第二天一早,姜白和段景乘坐马车前往举行寿宴的皇宫。沿途的街道更是戒备森严,气氛肃穆而隆重。远远地,就能看到曾经潜入的宫殿巍峨壮丽,气势恢宏。
经过层层盘查,他们最终来到了寿宴的宫殿。殿外已经聚集了来自各地、各个等级的官员,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的神色。姜白和段景低调地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
没过多久,宫门大开,司礼监随堂太监高声唱喏,宣布寿宴正式开始。众人按照各自的品级和身份,依次进入大殿。
殿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圣人、帝后高坐于主位,上面两侧是皇亲国戚,次一等是文武百官,下首位置早已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官员及其家眷。
姜白和段景按照大殿内宫女太监的指引坐到了他们的席位上,段景坐定后,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很快,司礼监太监开始依次宣读各地贺礼。各地官员上前,恭敬地献上自己带来的珍奇贡品。有南方的奇花异草,有西边的宝马良驹,有东边地区的貂皮虎熊,件件都价值不菲,引得殿内一阵阵赞叹。
终于,到了平城献礼的时刻。姜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与段景一同上前。她按照礼仪,深深一拜,高声道:“臣平城城主姜白,携未婚夫段景,全城百姓之敬意,恭贺帝后万寿无疆!”
“平城?平身吧。”帝后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威严,“听闻平城远在边境,路途遥远,你们辛苦了。”
“臣等不辛苦,能为帝后祝寿,乃臣等莫大荣幸。”姜白恭敬地回答。
姜白缓缓直起身,这才看清了帝后的容貌。帝后约莫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的面容上看不出岁月痕迹,唯有那双狭长的凤眼中沉淀着深不见底的城府。
“这位就是彭城段家的段二公子?”帝后自打姜白和段景站起时,就一直盯着段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