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卫霄心中,难免冷笑了一声,要靠国公府提拔他,也不知得等到何时,倒不如自己创造机会。
眼下,便是一个好时机。
孟泽若是不得不提拔自己,那便是最好的办法,而日后,自己只需替他办些脏事,那便与孟泽绑在一处了。
“回来。孟泽见他要去请御医,脸色微微一变,阴沉道,“你敢踏出去一步,你的小命便别想要了。”
卫霄颤抖着下跪道:“下官明白。”
这却让心中越发有数了,卫霄出去若做的是好事,何须会害怕御医发现他受了伤?恐怕是他受伤一事若是被外人知晓,事情便也暴露了。
能让孟泽这般顾忌的,定然并非小事。
这样一想,卫霄心中更是蠢蠢欲动,道:“下官也略懂一些包扎之术,殿下若是放心我,这伤势便由我替殿下包扎。”
孟泽捂着伤口,微微颔首,今日若不是他已准备好了后路,宗肆恐怕真会取了他的性命。
想到他那时阴鸷的脸色,孟泽这会儿依旧是心有余悸。
宗肆居然也想要宁芙。
这就不太好办了,若是只有陆行之,他日后寻借口处死他就是了,可宗肆,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处置了他,就连父皇想取他性命,不也未干成?如今反而被他反将一军。
便是自己与他撕破脸,那皇位,恐怕也与自己无缘了。
可将宁芙让给他,孟泽心中却也算不得有多愿意,眼下却已不是在争女人了,而是男人间的输赢。
孟泽心中不甘心,便将这气撒到了卫霄身上,他余光瞥见他,见他如此卑躬屈膝,冷笑了声,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道:“还愣着做什么!要我死在你卫府?”
卫霄赶紧低头办事去了。
孟泽低头喝了口茶,还好他早已准备好了对策,不至于让人将这事,往他身上猜。
卫霄曾经养在外的外室李氏,曾就是因宁芙认清了卫霄的为人,后污蔑卫霄强抢民女,让卫霄吃了不少苦头。
李氏有恨宁芙的动机,因宁芙想方设法不让李氏进卫府,便是为了宁苒,而李氏享受不了荣华富贵,心生记恨,报复宁芙,再合理不过。
而只要李氏死了,便死无对证。
孟泽收回思绪,心情总算顺畅了几分。
卫霄替孟泽包扎伤口时,忍不住道:“这剑伤极利落,剑伤倒是有几分眼熟。”
他对兵器,倒是有几分研究,各种兵器会造成何种伤势,也略能估计。
又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抓痕,比之男子的五指要纤细几分,似乎是女子抓伤的。
而在何种情况之下,女子会在男人身上,留下这样的抓痕?
卫霄正想着,却见孟泽似笑非笑地冷意。
他便将话咽了回去。
“可有人进了书房?”孟泽问。
“不曾有人。”
“我吩咐你的事,可还记得?”孟泽不经意道。
“下官记得,今日殿下自来卫府,便一直与我在书房中谈论水患一事,并未离开过卫府。”卫霄顿了顿,又道,“殿下,下官一直忠心于你,日后也愿为殿下尽犬马之劳,只是不知在官职上,殿下能否提拔提拔下官。”
孟泽不以为意道:“这事我会记着。”
卫霄心中大喜。
“我该回府了,我离开卫府的这个时辰,你也且记着。”孟泽道。
而待卫霄察觉到事情的经过,便是在第二日。
宁芙被人劫去之事,也传到了卫府。
卫霄心中便有了个猜测,这劫走宁芙的,便是孟泽,且孟泽恐怕是想对她做些什么,或许也已做了什么,只是碰上了宗肆,宗肆不知他是谁,自然以对待劫匪的态度对待他。
孟泽不是宗肆的对手,被他刺了一剑,只好匆匆而返。
也难怪孟泽的剑伤,有些眼熟,原来是宗肆的兵器所为。
孟泽劫持宁芙,而欲对她图谋不轨,那可是大把柄了。
卫霄心情无比得好,眼下就不怕孟泽不提拔自己。
宁荷当日就回了府,就连宁苒,也生出了几分担忧,不论如何,她也是不愿见自家姐妹出事的。
卫霄也是难得见自己这位高傲又利己的夫人,露出这般担忧之色。
不过今日他心情算好,便同宁苒多闲聊了几句:“你那个四妹妹,倒是有让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本事。”
这句话,却是有指责宁芙是祸水之意,宁苒再不济,也不会任由外人对国公府,对自己的姐妹兄弟说三道四,冷冷道:“若是不会说话,便少来我跟前凑热闹。”
卫霄如今得了孟泽的势,自然不将她放在眼里,冷哼了声,道:“你也就在我跟前敢摆摆谱,换做在宣王府,你以为有谁会惯着你?你这般自私自利之人,国公府高升,可有帮过我卫霄半分?”
孩子见父母争执,忍不住啼哭起来。
宁苒抱起孩子,想起宁芙所说的,道:“想找国公府帮忙,便得对国公府之人,放尊重些,我四妹妹虽生得好,却绝非是那等害人的红颜。”
“等你们国公府帮忙,我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如今我自己找到了出路,不需要你们国公府了。”卫霄道。
宁苒却是笑了笑。
她未猜错。
卫霄一旦得势,就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了,心胸狭隘,日后万一爬得高一些,休了她,或是报复国公府,都是极有可能的。
有的人便是这样,只要你未帮他,就是他的仇人。
“你靠你自己,你又以为你能爬多高。”宁苒轻描淡写道,“有人若是不让你上去,你还想上去不成?”
卫霄掐住她的下巴,怨恨道:“我会让你好好看看,我能不能爬上去。”
这个姿势,让宁苒觉得屈辱,不过却也没有失了国公府长女的傲气,便是再疼,也一句话都未多言。
孩子哭泣不已。
卫霄见她不肯服软,也失了兴致,转身离去。
却说当日下午,宗肆便找到了卫霄。
卫霄正在溢香楼中,听到世子找他,才从那床笫之间起来。
那女子看到宗肆,似乎想将他吃了一般,而他神色冷淡,不让女子近身半分。
“世子找我可有事?”卫霄打了个哈欠,心中自然是有数的,恐怕是来询问他,孟泽的踪迹。
“坐。”宗肆淡淡道。
卫霄道:“世子可真受美人喜欢,不如我请世子。”
“不必。今日找你,不过是想问几句话。”宗肆道。
卫霄揶揄道:“世子还未成亲,无人管着世子,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屈阳在一旁心道,世子可不委屈,眼下世子只觉得守身如玉,如珍贵的聘礼一般,越是如此干净,再装装可怜,是极惹人怜惜的。
这却不是屈阳瞎想,世子近日装可怜,也并非一次两次了,如今在王府中,谁敢不顺着他?可他还是一副与王府不和,难以融入的模样,去国公府小坐。
宗肆则同他谈正事道:“六殿下昨日在卫府?”
“殿下一直在书房同我相谈水患一事,府上的丫鬟,与我父亲母亲,都能作证。”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的夫人也瞧见了殿下来,她也可以作证。”
宗肆扫他一眼,道:“六殿下几时离开的?”
“昨日亥时。”
宗肆并未再多问,却在离去前,又多看了他两眼。
卫霄并未耽误,赶忙将此事告知了孟泽。
孟泽却是冷笑了一声,自己这位表哥,倒是真了解自己,便是那短暂的交手,竟也察觉到了几分,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
宗肆去到茶庄时,宁芙已与杳杳坐了片刻。
自那日被劫后,她虽像个无事人,可心情终归是不如平时好的。
“来买茶。”宗肆道。
杳杳便起了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孟泽离开卫府,是在亥时。”
宁芙想了想,说:“这件事,其实证据难以补足,一来他是皇子,查他的身,难有机会,二来敬文帝也会保住他,三来他定然做足了将这事嫁祸于人的准备。”
宗肆耐心的等着她继续。
“他做不了劫持我的事,那便替他添一件他能做之事。”宁芙道。
添一件,对孟渊有利之事,孟泽的罪证,日后能有大用处的罪证。
他与卫霄在一处,可以是他无可能劫持自己的证据,也可以是他与卫霄密谋的罪证。
想到那一日他对自己的触碰,宁芙难以入眠。
他替自己洗脱“嫌疑”,就别怪她的“污蔑”了。
宗肆道:“不必一直去想他。”
“世子懂那种感受么?”压抑、想忘却总是想起。
“阿芙,听我说,不必去想他,他做错的事,他会承担后果,不会再有下一次。”宗肆认真道。
宁芙冷静下来。
“眼下,我有件事需要世子去办。”宁芙垂眸道。
“好。”
“这却未必没有风险。”宁芙迟疑了片刻,道,“还是算了,我自己再寻办法。”
宗肆握住她的手,道:“杀人放火,我都愿替你去做,我只怕你信不过我,不愿来麻烦我。”
“是假传圣旨呢?”
宗肆却含笑道:“我替你做。”
宁芙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假传圣旨,那可是重罪。
他却是这般轻描淡写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