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掀开后,床旁的詹士夫人一愣,好在拔步床前的位置不是很宽,萧锦谦立马用身体遮住公孙皓月,吩咐身后的玉蝶,“去打水来,世子妃要卸妆。”
然后又对众人道:“你们去忙别的吧,这里有我呢。”
公孙皓月心中暗想,不对呀,同劳礼、合卺礼、解缨结发礼、闹洞房都还没有进行,怎么就先卸妆了,可是又不好问。
“瓷妹妹,我替你把凤冠摘下来吧,戴着太沉了。”
公孙皓月闻言,点了点头。
萧锦谦之前已经把整个婚礼流程中,男女双方的所有细节都了解了一遍,知道其中有些环节既累人又免不了,比如戴凤冠,比如盖盖头。
所以他早就想好,洞房中的所有礼仪,都要让公孙皓月在轻松自在的状态下进行。
萧锦谦小心翼翼地取下凤冠放到床上。
公孙皓月顿时感觉头上轻松了许多。
凤冠是在望金楼订做的,钱掌柜不愧是金楼的掌柜,给出了很多好的建议,所以这顶凤冠比正常的轻了一半,但戴了五六个时辰,还是挺累人的。
加之担心盖头滑落,公孙皓月时时都要挺直腰背,抬着头,现在脖梗已经酸得不行,她用手捏着脖梗。
詹士夫人退下时对碧绿使了个眼色,“你留下来替公孙小姐卸妆吧。”
“是,夫人。”
碧绿似乎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看到玉蝶端着水走进来的时候,忙上前接过来,端着走到拔步床边。
萧锦谦见状,这才让开。
这时,刘天义在屏风外喊道:“爷。”
萧锦谦忙绕过屏风去到外间,两人耳语了一阵。
喜娘和詹士夫人将新人举行同劳礼的菜品和碗碟在条几上摆好。
萧锦谦坐到条几的一端,不一会,公孙皓月卸完妆坐到了另一端。
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都有种说不清的情愫涌动。
一侧的嫣红和碧绿对望一眼,分别夹起条几上三盘荤菜中的牛肉凉片,放到两人面前的碟子中,看两人吃完后,又夹起另一盘中的羊肉……。
待三盘荤菜都吃过后,詹士夫人用银盘端着两只用红丝带拴着,盛满酒的玉杯走了过来,笑吟吟地道:“喝了合卺酒,二位新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两人起身,分别拿起一只酒杯,各自喝下一半后,互相交换杯子,再喝完对方杯中的余酒。
接下来便是解缨结发礼 ,因为国公府当初退过婚,后来是经皇帝下旨赐的婚,所以公孙皓月头上便没有许婚的红缨,不用解缨,两人只是各剪一缕头发,秦嬷嬷用红丝线把它们绑在一起放入锦囊,寓示着二人已是结发夫妻。
至此,仪式算是基本完成。
萧锦谦看着公孙皓月,“瓷妹妹,我出去敬宾客,一会就回来,你先休息。”
公孙皓月听罢,双颊微红,微微颔首,低声道:“知道了,你去吧。”
萧锦谦走后,玉蝶上前行礼,“世子妃,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待会不是有人来闹洞房吗?”
“不会的,殿下知道世子妃累了一日,让人守在外面,不许人来闹洞房。”
“噢,那好吧。”
公孙皓月沐浴完回到卧房,秦嬷嬷已经把三日前詹士夫人铺床时撒在床铺上,寓意着“早生贵子”,“莲生子”、“花生子”的莲子、桂圆、红枣、花生等干果收拾好,铺上一块白绢,然后盖上鸳鸯大红喜被。
公孙皓月知道嬷嬷、嫣红、碧绿今日比自己起得早,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等她们替自己打理好长发,便吩咐玉蝶,“你领着秦嬷嬷她们去休息吧,殿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我等着便是。”
“可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本份,小姐都没睡,奴婢怎能去睡。”
玉蝶有些惶恐。
秦嬷嬷是过来人,忙拉了拉玉蝶,“小姐,那我们先下去了,晚上有什么事,您叫一声,老奴让嫣红她们守在外面。”
“知道了,嬷嬷。”
所有人退下后,公孙皓月在屋内转了一圈。
萧锦谦昏迷时她曾到过这间屋子,只是现在屋内的家具全换了,帐缦全换成红色的,所有门窗上都贴着大红喜字,案几上燃着大红龙凤烛,屋内处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这时,屏风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刘天义的声音,“爷,您歇着吧,卑职就不进去了。”
然后就是关门声。
公孙皓月听脚步声,猜想萧锦谦定是喝多了,被刘天义扶着回来,忙起身迎了出去。
来到屏风前,就见萧锦谦眸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
“你……你没喝多?”
萧锦谦双眉一挑,“屋内有美娇娘,夫君怎会喝多?”
“刘天义怎会扶着你回来?”
“呵呵,兵不厌诈。”
“那你……你身上的酒味?”
“噢,少卿喝多了,不小心把酒泼在我身上,我这就去换了,你等着。”
说着就往浴室跑去。
公孙皓月回到拔步床边,看到点灯橱上放着的三层红木螺钿妆奁匣子,便在绣凳上坐了下来,拉开抽屉,拿出给父亲的香囊及两个哥哥送的簪子和澄泥砚,放到台面上,用手抚摩着,思绪回到了从前……
不知何时,萧锦谦已经站在她身后,他曾听她说过,她最宝贝的东西是父亲送的[小追风],大哥送的簪子和二哥送的澄泥砚。
看着眼前的东西,他双手抚着她的肩,弯腰在她耳旁轻声问:“想他们了?”
公孙皓月霎时泪盈于睫,鼻音重重地嗯了声。
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不起,教养嬷嬷说过,结婚是高兴喜庆的事,我不该流泪的。”
萧锦谦一脸宠溺地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傻姑娘,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想笑就哭,想笑就笑,没人会拘着你,知道吗?”
公孙皓月羞赧地点了点头。
萧锦谦伸手拿起澄泥砚仔细地看着,然后翻过底部看了看,笑道:“没想到,二哥早早地就替我把订情信物送给你了,二哥真有远见。”
“订情信物?”
公孙皓月愕然。
萧锦谦把澄泥砚递到公孙皓月面前,“这是当年我送二哥的,下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
公孙皓月接过来放到红烛下一看,底部侧面果然刻着一个小小的“谦”字。
“人跟人的缘份真是太奇妙了,二哥送了你澄泥砚,你把绣给二哥的香囊送我,看来我们俩还真是天定的缘份,对吗?夫人。”
公孙皓月听到这话,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你又乱说。”
“怎么叫乱说呢,我们今日已经拜过堂,半个京师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萧锦谦真真正正的夫人了。”
“你……”
没等公孙皓月说完,萧锦谦拦腰抱起她,“夫人,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公孙皓月羞得闭上双眸,不敢看对方。
萧锦谦轻轻把她放到床上。
公孙皓月脑中突然想起母亲送的画册,忙道:“等等,母亲送我的画册还没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