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慢,一生漫长,只够她爱一个人,而那个人,非何陵景莫属。
祁西洲心中酸涩,无名的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殆尽。
“那你对本王就从未心动过?哪怕一点点?”
“从未!”
许知意回答得斩钉截铁,一下就击溃了祁西洲的防线。
“许知意你好狠的心!利用完本王,就翻脸无情,你难道就不觉得愧疚?”
许知意拦住欲要冲出去的浮生,淡淡开口。
“若说愧疚,不该是安王才该有的?我救了安王一条命,可安王却在醉酒后大放厥词,嫌弃我家世背景太差,为人太过冷淡,安王还要我继续说下去?”
祁西洲的神色一下就尴尬起来,眼神晦暗不明。
“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王难道忘了隔墙有耳?我只是懒得同您计较,不代表我会一直纵容!”
许知意原是打算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毕竟她与祁西洲已经再无任何关系。
可谁知道她的沉默,换来的却是祁西洲变本加厉的无理纠缠。
烦不甚烦,索性就将他的伪装一并撕破了了事!
何陵景收到侍卫的消息,匆匆从大理寺赶了回来,谁知才到梅香院,就听到了许知意的那番话。
心跳如擂鼓。
这可是许知意第一次表白心迹,让他怎么能冷静?
原来她对他爱得这样深沉!
何陵景笑了,眸色清润温柔,上翘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知意。”
他低唤一声,经过祁西洲身边时,甚至都没停顿。
许知意听见熟悉的声音,赶忙起身,甚至来不及披上大氅就迎了出来。
笑靥如花,眉间眼梢全是掩不住的喜意。
“阿景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何陵景快走几步,解下自己身上的鹤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穿这样少就出来了?”
许知意眉眼弯弯抬头打量他,替他将发间的雪花拂落。
“还以为你明早才能回来,反正也睡不着了,出来迎迎你。”
语气柔得似春风吹过柳条,在人的心尖尖上轻轻掠过。
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暖着。
“既然说开了,索性就同安王讲清楚也好,省得他总觉得是你对不住他!”
许知意颔首,看向祁西洲。
“安王可还有想问的?”
祁西洲缓缓抬起头,定定凝视着她,良久,唇边带上抹苦笑。
“你说你一点也不恨本王,是不是代表着从头到尾都从未喜欢过本王?”
许知意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
“也不是,我对您曾经是生出过一丝感情的,只是可惜了,您并不珍惜,既然安王觉得我哪里也比不上敏嘉郡主,我自然也不会死缠烂打。”
“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她仰头,注视着何陵景。
“可阿景不同,他的眼中心中唯我一人,会替我挡风挡雨,亦会陪我风花雪月,我想我这一生,始于他,也只会终于他!”
语气和缓,却似惊雷炸响在祁西洲的心中。
他宠过她,却也真的伤过她。
原来她也曾对自己动过心,只是自己后知后觉,当发现是真的喜欢上许知意的时候,他不断地逃避,觉得小情小爱会影响自己前进的脚步。
可是,他是真的离不开她,满心满眼全是她。
只是可惜了,她遇到了此生挚爱,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呵,你要去东临和亲,本王倒要看看何少卿是否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何陵景保持着沉默,只是握着许知意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不会,因为他会永远在原地等着我!而我,亦不会放手!若此生无法相守,那就等来生!”
何陵景的眼中蒙上层薄薄的雾气,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边含着笑意。
孙夫人同何丞相听了一会,不约而同地转身离开。
没有爱到轰轰烈烈,却是让人唏嘘动容,看来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何丞相追上孙夫人,握着她的手,缓缓朝主院的方向走去。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霎时白了头。
“安王请回吧!对了,忘了同您讲,付将军已经醒了,付大小姐指认是您往酒中下了药......”
何陵景声音淡淡,却刺激的祁西洲双眼猩红,袖中的手握得咯吱作响。
“听闻陛下召见安王,您不如进宫亲耳听听付大小姐是怎么说的!”
“你送她进宫了?”
“是!这是微臣应做的!”
许知意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
“太冷了,进去吧,小厨房的灶上还煨着汤,再给你下碗小馄饨好不好?”
“好,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了,徒留祁西洲一人站在院子里。
冷风呼啸,刺骨的寒意一寸一寸钻进身体中,就连骨头缝中也透着凉意。
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冬日,天也亮得格外晚,小厨房的烟囱冒着淡淡的烟,香气丝丝缕缕地弥漫在空气中。
昨晚祁西洲喝了不少酒,一口东西也没吃,后来被敏嘉郡主和裴北北吵得更加没了胃口。
此刻,倒真的有些饿了。
只是,灶上的热菜热饭再也不是为他而留。
屋里又多点了几盏琉璃灯,映照出许知意与何陵景的身影。
他苦笑着回头张望一眼。
有人陪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有人与你捻熄灯,有人共你书半生!
这样简单平静的幸福,就这样与他失之交臂。
那一盏昏黄的光,再不是为他而燃,那一扇厚重的门,再不会为他而开。
收回视线,再不多做停留。
松蓝已经被放了下来,脸色难看的坐在车辕上。
倒吊了一个时辰,被热汽蒸得险些破防,然后晕头转向地被人重新丢到了马车上。
风一吹,头发上的热气很快结成了冰溜子。
祁西洲蹙眉。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进车里等?”
松蓝耷拉着脑袋,声音也闷闷的。
“回主子的话,属下又被丞相府的侍卫吊起来了.......”
祁西洲面色不虞。
“本王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每回都不知还手?”
松蓝,“......”
他倒是想还手,可丞相府的那些侍卫也不知是从哪找到的,一个个深不可测。
他敢确定的是,只要他还手,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