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脚步匆匆,推开傅靳年书房沉重的木门时,脸上的凝重难以控制。
他走到宽大的梨木书桌前,声音压低了些许:
“二爷,查到一些关于温砚尘的动向。”
闻言,男人手中握着的笔尖在纸上顿住,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却让周勤心头莫名一紧。
“说。”
“根据宴会那边的消息,温砚尘在中途就提前离场了,时间……”
“时间恰好是楚小姐车祸发生后的半个多小时。”
周勤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汇报。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
傅靳年面庞上没什么显着的表情变化,但周勤跟在他身边多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压陡然降低,那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沉寂。
“他现在人在哪里?”
周勤垂下眼帘,继续道:“他今早搭乘了飞往m国的航班。”
m国?
这个地名让傅靳年眉心蹙了一下。
周勤见傅靳年没有立刻发作,心头稍定,但紧接着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迟疑地开口,“二爷,您说……”
“带走楚小姐的人,会不会就是温砚尘?”
如果真是这样,那楚小姐现在岂不是也在m国?
这个猜测让周勤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温家在京城的势力不小,在m国更是如鱼得水。
毕竟很多年前温氏二老就去了m国发展。
如果楚小姐真的被温砚尘带去了那边,想要找回来,恐怕不是易事。
他偷偷觑了一眼傅靳年的神色。
见他面沉如水,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怒了。
傅靳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并不完全相信温砚尘真的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
以他对温砚尘的了解,此人行事素来滴水不漏,这样大张旗鼓地飞往m国,反而更像是一种刻意为之的障眼法。
“继续查。”
傅靳年声线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不仅要查他是不是真的去了m国,还要查清楚,如果他没去,现在究竟藏匿在国内的什么地方。”
“务必把他确切的行踪给我挖出来。”
“是,二爷!”
周勤立刻应声,不敢有丝毫怠慢。
傅靳年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周勤如蒙大赦,躬了躬身,迅速退出了书房。
待书房门重新合上,傅靳年从抽屉里摸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恭敬沉稳的男声:
“二爷。”
“傅六,”傅靳年言简意赅地吩咐,“你现在动身去一趟m国。”
电话那头的傅六显然有些意外。
“需要我做什么?”
“查一下温砚尘的父母,具体是他们在m国的哪个生物研究所任职,以及他们研究所近期的所有动态。”
傅六心中微动,温砚尘的父母?
二爷怎么会突然对温家二老所在的研究所感兴趣?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明白,我马上去办。”
挂断电话,傅靳年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视线投向窗外,穿过庭院,落在了斜对面楚家别墅二楼的某个位置——
那是楚绵的房间,此刻阳台的窗帘紧闭着,一片死寂。
夜色渐浓。
傅靳年颀长的身影被书房内幽暗的光线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他眸底的颜色,比窗外的夜还要深沉几分,像是藏着汹涌的暗流。
与此同时,云丽山庄。
奢华的餐厅内。
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点。
但坐在主位旁的谢安月却毫无胃口。
她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终于忍不住,对着侍立一旁的菲佣冷声问道:
“温先生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吗?”
那菲佣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普通,神情却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漠然。
她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谢安月一眼,语气平板无波:“先生的行踪,我们作为下人的并不清楚,也不敢过问。”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谢小姐,先生不喜欢旁人打探他的私事,还请您自重。”
这句毫不客气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谢安月的心里。
她倏地抬眼,目光锐利地射向那菲佣。
菲佣却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眼神平静无波,仿佛谢安月的怒火对她而言,不过是清风拂过水面,激不起半点涟漪。
谢安月气得牙关紧咬,胸口一阵起伏。
岂有此理!
她住在这云丽山庄,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
还敢出言警告她!
这菲佣的态度,无疑是温砚尘默许甚至授意的。
一想到这里,谢安月心中的火气更盛。
温砚尘从昨晚在宴会上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山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去找楚绵了!
谢安月捏紧了手中的餐叉,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而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关于楚绵车祸的消息,网络上虽然还在发酵,但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到底是生是死,成了一个谜。
按理说,那么严重的车祸,楚绵就算不死也该重伤垂危。
可现在,风平浪静得有些诡异。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谢安月心底升起。
难道楚绵那个贱人,没死?
如果她真的没死,那她的命也未免太大了!
谢安月漂亮的脸蛋因为嫉妒和怨恨而微微扭曲。
楚绵,楚绵!
楚绵就像是她命里的克星。
现在,连一场足以致命的车祸都弄不死她吗?
谢安月越想越气。
如果楚绵还活着,那温砚尘现在是不是就守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一想到那个画面,谢安月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痛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将手中的餐叉摔在餐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菲佣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仿佛对她的失态视若无睹。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谢安月更加恼火。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但眼底的阴霾却越来越浓。
楚绵,你最好是真的死了。
如果你还活着……
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谢安月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因为这扭曲的情绪而显得有几分狰狞。
只要楚绵一天不死,温砚尘的心就不可能完全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