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怀里的人没再挣扎了,温砚尘垂眸看了眼。
她面若寒霜,双目盯着某处。
虽然没反抗,但身体依旧紧绷着。
抱着她一路穿过长廊,走下旋转楼梯,来到餐厅。
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
来得急,根本没准备什么东西。
这面还是他翻箱倒柜从厨柜里面找的,没有变质过期。
昨晚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可别把她饿死了。
抱着人一起坐在凳子上,他一只手臂从背后箍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将长面夹断了,挑起几根往她嘴边送。
她闻到味道,柳眉微蹙,不张嘴。
不吃?
温砚尘也皱了眉,想让她张开嘴,又怕开口说话她肯定会认出他来。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对方一直不说话,楚绵不觉得他是个哑巴。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温砚尘没了耐心,把还夹着面条的筷子往碗里一扔。
“放我下去。”
她不想再被他抱着。
温砚尘侧头看了她一会儿,随即掏出手机来,在上面点了几下。
“张嘴吃东西,我就放你下去。”
听到这声音,楚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机械音。
这人为了不开口,用手机的什么软件和她对话。
是怕她认出他来?
楚绵抿唇,大脑中快速思索着这个人可能是谁。
“张嘴。”
又是一声机械音。
温砚尘再度拿起筷子,又夹断了长面,挑几根递到她嘴边。
还把面条在她唇角碰了碰。
她还是紧闭双唇。
男人蹙紧了眉头,眼神也逐渐变冷了,把筷子放下,又在手机上一番操作——
“你要想把自己饿死,可以直说,但我不会答应,再不听话我就用嘴喂你。”
楚绵冷着脸,“你要不说你是谁,我有一万种方法能把你弄死。”
啧。
他有些生气了,将手机‘啪’一声丢在桌上,俊脸阴沉,把人抱起来往客厅走。
楚绵缩在他怀中,左右偏头,“你要做什么?”
他把楚绵放在沙发上,然后又回去把手机拿起,编辑消息发了过去。
就把她晾在那边,也不怕她跑。
因为她根本跑不了。
再度回来,看到楚绵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望着他的方向。
没一会儿,一个医生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先......”
温砚尘一个眼神扫过去,医生立即住嘴,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那位小姐。
先生说了,不能在这位小姐面前发出一点声音。
他噤若寒蝉,小碎步走过去,用眼神询问是否要给这位小姐输营养液?
温砚尘点头。
她死活都不吃,但他不想看到她死。
医生点头,从医药箱里面拿出才准备好的营养液和输液管等用具,走到小姐面前,想伸手给她扎针,又想到之前给她把脉,被她一手甩开的事,顿时进退两难。
温砚尘上前来,坐在楚绵身侧,在她反抗之前,一手按住她的膝盖。
楚绵一惊,快速伸手,却被男人蛮横地一把拽住了双手,死死摁住。
“放开我!”
他要做什么?
视线一片黑暗,未知的恐惧迫在眉睫,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炸毛。
“你最好是别动我!”
温砚尘不予理会,只对医生侧了侧头,示意他扎针。
医生不敢怠慢,用棉签沾了酒精,颤颤巍巍地往楚绵臂弯的静脉皮肤抹。
冰冷的触感让楚绵浑身一僵。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她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放开!你敢动我一下我要你的命!”
医生吓一跳,不敢动。
却又碍于温砚尘凌厉的眼神所迫,咬紧牙关,将输液针头稳稳地扎进楚绵雪白的臂弯。
刺痛的感觉让楚绵神经骤然绷紧,她本身就学医,针扎的地方是静脉血管,她当然清楚。
但她不知道对方要给她输注什么药物,恐慌令她呼吸一窒,急忙说:
“我吃!”
闻声,温砚尘紧蹙的眉心顿时舒展。
他看了眼医生,医生连忙停下注射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针头从小姐的静脉中抽出。
危机解除,楚绵沉了口气。
随即便听到机械音说:“乖乖的不就好了?非要闹这一遭。”
分明是冰冷无情的声音,却让医生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她咬着后槽牙,片刻后才松开,冷声说:“那个面不好吃,我不喜欢。”
“想吃什么?”
温砚尘觉得她现在乖极了,好整以暇地坐在她正对面的茶几上,双腿膝盖夹着她的,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楚绵没想到对方会顺从她。
她只是在试探这个人的底线和容忍度。
此人亦正亦邪,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又要给她注射东西。
她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危险人物,还是只是想把她关在这里逗弄她。
但无论是出于哪个方面,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不是激怒他的时候,硬碰硬对她没有好处。
至少现在不行。
她抿唇,开口说:“除了面条。”
温砚尘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在手机上编辑消息发给旁边的医生。
医生手机震动两下,楚绵察觉到,循声偏头去看。
随后就听到有人出去了,但坐在她面前夹着她双腿的人还在。
这人应该是他们的老大。
“我们谈谈。”
温砚尘拿起手机,操作翻译软件,问:“谈什么?”
“今天几号?”
她需要弄清楚距离她车祸过去了多长时间。
“1月23号。”
23号?
是南方小年,和北方小年只晚了一天。
那就是说,车祸是昨晚。
“你认识我?”她试探着问。
男人直起身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掌心抛着玩,目光盯着她的脸。
没得到回应。
那就是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楚绵又换了个问题:“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手机被他握在手中,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其实一开始没打算关她,只是去救了她,等她醒来肯定会离开,但没想到......她失明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在看不见的时候,虽然依旧冷漠,但不是针对他温砚尘的冷漠。
至少不会骂他是不是有病。
他是有病,他想趁着她看不见的这段时间里,把所有想要和她一起做的事都做一遍。
温砚尘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在这一刻,他弄清楚了在得知她短暂性失明时,他内心纠结的到底是庆幸还是心疼。
都不是。
是这场意外满足了他单方面的奢求。
等过了这段时间,她恢复过来了,查出关她的人是她最讨厌的人,可能会对他嗤之以鼻,会骂他是个神经病。
但他们曾一起生活过的记忆永远都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