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够借着花事,好好戏弄她一番,好让她丢尽脸面。
许映渔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届时她倒是要看看,从此之后谁还会记得温绮罗的名字。
百花宴一向轮流举办,今年轮得到她许映渔。
半个月前,她便在筹备此事,那时并没想到温绮罗会回到京城,可既然温绮罗已经回来,自然不能错过。
春三月。
花事正繁。
江知寂进来时,正看到温绮罗在对镜梳妆,柔软丰润的红唇宛如娇嫩的桃花花瓣,轻轻抿着口红纸,在那原本就红润的嘴唇上留下更深的色泽,眉心一点桃花花钿。
白雪心灵手巧,许多当下时兴的发髻妆容她都了解,就连此前兴盛过的发髻她也会不少。
满头青丝披散在肩上,宛如乌黑明亮的绸缎,白雪攥着一把木头梳子,不紧不慢地为她梳发。
“娘子这头发生的真好,乌黑发亮。”白雪不由得赞叹,她的动作极轻,害怕扯到温绮罗的发丝,便用手托着温绮罗的头发,顺着往发尾梳。
女子梳妆,自然要耗费不少时间。
江知寂便不动声色站在铜镜后,透过明亮清晰的铜镜,看着镜子中夭桃秾李的冶艳面孔,那张脸不仅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薄施粉黛后,更是美的不可方物,让人一见便迷失其中,如同天上的仙子。
温绮罗透过镜子,看到江知寂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房内。只是今日江知寂穿了一身淡蓝的衣衫,眉眼如画,仔细看看,却见他唇角正微微上扬。
等终于梳妆打扮后,温绮罗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莞尔一笑:“江家郎君也是要去参加百花宴吗?”
想想也是,往年百花宴被邀请的无非都是有头有脸的读书人,要么寒门贵子,要么在秋闱殿试中获得不错的名次,这么多州府。哪怕是解元,也足够名扬在外,更何况还是这般年轻的解元。
不必多想便知道江知寂定然会被邀请,温绮罗目光中带着些许遗憾,又带着浅浅的戏谑:“只是我和江家郎君之间还有避嫌,就不同乘一辆马车了。”
此话说完,温绮罗便起身往外走。
转眸的瞬间唇边的浅笑嫣然瞬间被淡淡的表情取代。
恨吗?当然是恨。
那些恨意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弥,反而如同陈酒一般愈发发酵,她不可能会忘记那一张张此生都难以忘却的脸,即便是死,化成骨灰,她也会记得这一张张罪恶的面孔。
三月的春风宛如女子的柔荑,轻柔抚摸着温绮罗白皙的面容。明媚的曦光淅淅沥沥落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她人比花娇。靠着马车,远处一片女子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容,瞧着不过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在放风筝。
稚嫩青翠的草皮此时仿佛天然的毯子,上面星星点点点缀着各色小野花。
几只色彩斑斓的风筝飘在半空中,飞得那样远。温绮罗的目光追逐着那几只风筝。
百花宴在城郊的攒星阁举办,此阁楼便在城郊,温绮罗已经认出来许多郎君女郎的马车,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认识的人固定在小圈子里,是谁彼此一眼便知。
微风吹开马车的车帘,正趴在马车上笑意盈盈往外看的少年郎瞧见这张玉软花柔的一张脸,像是失了魂一样紧紧盯着温绮罗的侧脸,直到马车走远了,他的双眸也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温绮罗带在身边的人不多,也不过有清音、白雪二人。
到了攒星阁,清音递过来一双手,等着温绮罗的手掌落在她掌心,也好让她下马车更稳妥一些。
“女郎当心些。”白雪眼底带着温柔的光,她伸出一只手。
温绮罗扶着白雪下了马车,她的视线逡巡在一望无际的绿野上,停靠着各式各样的马车。
温府向来清廉,温绮罗所乘坐的马车比起那些富丽堂皇的马车,瞧着实在要低调许多。
“那是……温家二娘子,都说温家二娘子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何止是容貌一绝,若是你曾经见过她的诗作便知道为何被称为温家双姝。”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谁能想到长相如此柔美的娘子所做的之歌大气磅礴,浩然正气。生女当如此啊。”
低声议论攀谈的声音并未从温绮罗的耳边逃开,温绮罗面不改色从人群之中穿过。
许映渔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凭什么温绮罗就如此好命,离开京城三年,可再次回到京城,京城中人的话题仍是围绕这她,她的一生仿佛温绮罗如影随形相伴着一般,摆脱不得。
那明晃晃的妒忌几乎要化为实质,站在温绮罗身后的清音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对上了一双写满怨毒的双眸。
他的脚步微微一停,步伐没有任何停顿,继续跟着温绮罗。
此前便被清音那张脸惊艳过,如今再见依然怔愣许久。那张脸风华绝代,除了一双重瞳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即便是她,看到后心中也是心神触动。
一重重珠帘随风轻轻飘动,等所有人都落了座。许映渔坐在首位上,举手投足落落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的相貌本就长得不错,又出身高贵,京城中的不少是世家大族之子的心上人。
可如今再看到温绮罗,高下立判,许多人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不管是出身相貌还是才华,温绮罗都已经是最为拔尖,其他人若想靠近,实在是逊色得多。
“今日邀请诸位在此,便是为了春日踏青赏花。春光不易,转瞬即逝,正因如此,才有了百花宴。”许映渔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大些许,确保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余光看着温绮罗的身影,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