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品楼的信。”
近卫将信件呈上,沈怀安不为所动,直到近卫小声提醒,“与杨柳别院有关。”
沈怀安的眸光才有所不同,他盯了近侍一眼,立刻拆开了信件。
杨柳别院是他特意在宫外所置的院子,这个院子,更是为了江知念所置。
当初他让一品楼掌柜将通行玉玦给江知念,她却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还以为,这个别院白置了呢。
怎么这时候想通了?
沈怀安一边想着,立刻出发去了杨柳别院,一路畅行无阻,直到拐进深处,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知画?”
“你怎么在这里?”
沈怀安眉头一拧,意识到了不对劲。
知画在此见到太子,吓得浑身一抖,想到江若蓁和阿淳还在屋中,她脸色苍白,正欲拦住沈怀安,却被一把推开。
靠近屋门,便能听到其中传来的声音,只见沈怀安的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已经能滴下墨来,知画想发出声音引起里面的注意,却被近卫发现了意图。
将她捂嘴拖了下去。
江若蓁转身,背对着张根正,不想被看清脸上的神色,“我已经是太子良媛,我哪儿也去不了!”
张根正冷笑,“究竟是你哪儿也去不了,还是你不想走?”
其实张根正心中清楚江若蓁的选择,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爱江若蓁,就像今日,他明知江若蓁身上带了匕首,定是要杀自己灭口的。
可他还是要来见她最后一面。
江若蓁攥紧了手,手心中是刚刚悄悄掏出来的匕首,她紧张得手心里满是汗意,抖得快要拿不出匕首,咬着唇,没有接话。
只听张根正道,“筝儿,我想最后再抱抱你。”言罢,他从江若蓁背后环抱住她,也是因此,江若蓁得以找到机会,她趁转身之际,将匕首狠狠插入了张根针的胸口。
“啪——”
“哐当——”
张根正直直往后倒去的瞬间,屋门被沈怀安一脚踹开!江若蓁还没来得及害怕、惊恐,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江若蓁整个人被扇倒在地,她愣神之时,恰好对上了张根正倒在地上,斜斜看向她的眼睛。
其中没有一丝意外,像是早已料到了江若蓁今日的目的。
只可惜最后也没再能抱一抱他的蓁儿。
蓁儿再狠,曾经也是怕黑怕疼的女孩儿,张根正便想办法送了自己最后一程。
“贱妇!孤要杀了你——!”沈怀安抽出身旁侍卫腰间佩刀,便要砍过去!江若蓁连跪带爬地躲到了长案之下,摇着头颤着声儿道,“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孤不来,怎么知晓你居然与外男早有勾结!”
沈怀安在门外,将两人的话都听了个完全,包括两人刚才不堪入耳的声音,都尽数落入他的耳中。
“殿下饶命,不是这样的,是江知念!江知念故意设局!是江知念让我来的!”江若蓁看着太子阴冷狠戾的目光,手中提着长剑,只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完了。
可依旧不忘给自己开脱。
沈怀安眯了眯眼,狠不能将眼前的人剁成肉泥!江若蓁一个妾室,原本就没有出宫的权利,是他念及两人之前的情分,念及那朱门高墙之中,出了她与母后,再没有一个人真心对他!
可是眼下却告诉他,江若蓁也并非真心!
两人之间,也都是江若蓁一步步算计至此!他以为最单纯善良之人,原来才是最令他恶心之人!
可就在一瞬之间,他就改变了想法,杀了她固然能一了百了,可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怎么能让这样的贱妇,痛痛快快地死去——
沈怀安诡异地勾了勾唇,将长剑狠狠插进了张根正的尸体,鲜血飞溅,沾染到了江若蓁白皙的脸庞上,温温热热的,她沾满了血的手猛地将嘴捂住。
“滚出来,孤不杀你。”
像是一瞬间收起了所有怒意,可江若蓁知晓,怎会如此简单?
她害怕得腿已经没了力气,抱着桌案的一只腿,想起身又无法起身,沈怀安瞟了她一眼,“聋了?”
他作势又去拔剑,江若蓁吓得直接爬到了沈怀安面前。
沈怀安蹲下身,捏起江若蓁的下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骨头捏碎一般,眸光之中晦暗不明,“贱妇——”
一个利落的巴掌狠狠打在江若蓁脸上。
沈怀安起身,接过近卫递来的手帕,擦着沾了血的手,像是沾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将良媛送回去,没有孤的允许,不许她踏出寝殿一步!”
“是!”
“殿下……殿下!”
江若蓁聒噪的喊叫声,吵得沈怀安闭上眼,他的头开始剧烈得疼痛,甚至开始耳鸣,直至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后,耳鸣才渐渐散去。
他看也没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抬步从上头跨了出去。
屋外,是成片的红得焦黄的枫叶,他走在廊间,眸光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转过廊角时,瞳光才一点点聚焦,站定在此。
忽然,他将此处的门一把推开——
里头果然坐着一个清丽的身影。
是江知念。
黑眸深深,他与江知念对视了很久,终于开口道,“世子妃今日请孤来此,是为了看这样一出大戏。”
“太子可还满意?”
“你早就知道?为何不……”
“为何不早些告诉太子殿下?”江知念抢先问出他想问的,忍俊不禁,“那也要殿下信啊。”
“如今殿下亲眼所见,不是更好吗?”
沈怀安咬牙,江若蓁令他作呕,可要说手段狠辣的女人,还得是眼前的江知念。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江知念,他还是疯狂心动。
“江知念。孤是想问,你早就知晓陆君砚的身世,对不对?”
江知念起身,隔壁的戏已经唱完了,她也就没有留在此的必要,“臣妇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先行告退。”
江知念从沈怀安身侧错开时,他突然想伸手拉住江知念,却想起自己手上肮脏不已,又收回手,只是出声,“世子妃请孤看戏,那孤也提醒你一句。”
“自古天家争斗残酷,你若是不想被牵连,就早些和离。”
“日后,孤绝不会念旧情。”
江知念闻言只觉可笑,她和沈怀安有个屁的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