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接过那数独题,看了一眼答案。
全都对!
时屿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他的心狂乱跳动起来。
天才都是孤独的,同频的人太难得。
如果珍珠只是个漂亮小女孩,他尚可自控,可现在她居然还有这样有魅力的大脑。
他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书房里静得可怕,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失控的心脏,正擂鼓般地狂跳着,一声比一声响,仿佛要冲破束缚。
他紧紧攥着那张写满答案的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纸张的边缘,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褶皱。
珍珠就那么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得意。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狡黠和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邃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理解。
她懂他此刻的震撼,也懂他一直以来的孤独。
终于,时屿缓缓抬起头,目光沉沉地锁住她。
那双平日里总是清冷疏离的眼睛,此刻却像烧着一团幽暗的火,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震惊、挣扎、渴望,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是这场数独比赛,还有他为自己构建了近三十年的、坚不可摧的内心秩序。在这一刻,被她彻底击溃。
两人都不作声。
过了许久,珍珠才问:“我都做对了吧?”
时屿嘴唇翕动:“你自己明明都知道。”
珍珠嘟嘴:“你就不能夸夸我?”
其实没这个必要,她骨子里跟他一样高傲冷漠,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夸赞。
天底下有谁比她聪明呢?
她的聪明又需要谁捧?
时屿觉得很慌。
他看一眼书房的挂钟。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他下逐客令,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体面。
珍珠:“……距离你刚才让我走,才过了10分钟。”
时屿怕自己恼羞成怒。
“我只答应给你做晚饭。”他尽可能冷静地说。
珍珠起身:“好吧,再见。”
少女老大不高兴,撅着嘴走了。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哒”声。
珍珠下楼的脚步声很轻,但因为环境安静,依然清晰可闻。
时屿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书房里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但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清甜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钻入他的鼻腔,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两张数独题纸上。
一张,是他的,还剩三分之一的空白,像一幅未完成的残缺画作。
另一张,是她的,每一个格子都被精准的笔迹填满,她的字迹张狂,龙飞凤舞,充满了游刃有余的傲慢。
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形成一种无比刺眼的对比。
那不仅仅是一场游戏的胜负,更是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与秩序,被另一种更强大的、蛮横的天赋彻底碾压的证据。
时屿觉得很慌。
这种慌乱,远比指尖触碰时的电流,比她近在咫尺的呼吸,来得更加汹涌,更加致命。
他一直以为自己坚不可摧的世界,被这个只出现了几天的少女,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缓缓俯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掌心。
指尖触碰到滚烫的皮肤,他才惊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像往常一样用逻辑去分析眼下的处境,去定义他和珍珠之间的关系,去为这失控的一切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出口。
但他做不到。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
“你就不能夸夸我?”
她明明不需要任何人的夸赞,却偏偏要向他讨要一句。
时屿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知道,她要的不是夸赞,而是他的态度,他的臣服。
这是一场狩猎。
而他,就是那只被盯上的猎物。
时屿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试图用这种方式消耗掉体内那股无处安放的焦灼。
目光扫过巨大的书架,那些曾带给他无穷知识与安宁的书籍,此刻却显得如此冰冷。
知识可以解释世界,却解释不了人心,更解释不了那个叫珍珠的女孩。
最终,他停在了窗边。
推开窗,微凉的夜风灌了进来,吹在他发烫的脸上,让他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下意识地朝隔壁那栋别墅看去。
二楼的某个房间,灯亮着。
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在窗帘上,一闪而过。
时屿的呼吸一滞。
他知道,那是她的房间。
她回家了,就在离他不过几十米远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心里定下的那个可笑的“界限”。
只做一周的晚饭。
一周之后,就两不相欠。
可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和她之间,从她走进他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是她主导的,由不得他。
她要什么?
他的爱慕吗?
也不是不行。
大学里没有明确规定教授不能与自己的学生恋爱,他们差12岁,听上去,似乎没有那么光彩。
可毕竟她成年了,而他也并没有对她进行诱导的意图。
这不是一个成熟男人和无知少女的戏码,在下风的是他。
直接问可不可以?
如果她真是那个意思,他是毫无招架之力的,除了服从,根本没有任何选择。
可如果她不是呢?
时屿又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开车上班,还没出院门,又看到了对面别墅那抹纤细的身影。
她应该是在等网约车,一辆朴实无华的电动比亚迪开过来,她开门坐进了后排。
以后,他可以等她一起上学。
这个念头钻入脑海,把时屿吓了一跳。
干什么这是?疯的不轻!
这一天没有珍珠她们班的课程,时屿松了口气。
他下午4点多就没课了,特地找去孟兰亭去喝了一杯。
未央会所,时屿已经开始喝第三杯威士忌了。
孟兰亭手里拿着酒杯,饶有趣味地看他。
“约你晚上喝不肯,偏要大下午喝酒,怎么,晚上有约会啊?”
时屿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喝一口酒才回答他:“晚上有事。”
孟兰亭来了兴趣,双目放光:“什么事?跟我说说。感觉你这几天格外不对劲呢,不会是刚回国没几个月,遇见crush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