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摔碎的声音挺大，莫兰溪表情又实在太冷。
以至于张毅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觉得是莫兰溪在故意给他难堪。
他迅速破防了。
“莫兰溪，我不过是看你虽然性格古怪，但好歹是个老实人，给你几分面子，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张毅一个大男人，毫无绅士风度地一手叉着腰，一手居高临下的往下指着莫兰溪，开始口不择言。
“你算什么东西？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还跟我在这儿傲上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你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吗？要什么没什么，还跟我拿乔，等着做一辈子老处女吧！”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但凡换个有血性的人，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但莫兰溪没动。
她抿唇静静听完，仿佛在看一场猴戏，之后，淡淡开口道：“你说完了吗？”
张毅被她冷淡的样子惊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莫兰溪淡声道：“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让开吗？”
她神情太冷静，但眼神里的不屑又太刺眼，张毅一拳打在棉花上，呕得厉害。
“莫兰溪，你那个眼神什么意思？觉得我很可笑？”
他没事找事，把茶水间往外走的路挡得死死的。
已经有外面大办公室的同事往这边看了。
但因为莫兰溪的人缘不佳，没人过来出手帮忙。
莫兰溪：“我没什么意思，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张毅：“喊人，你喊啊，敢喊我就说你勾引我。”
莫兰溪原本面无表情，此时也已经气得一张脸通红。
她恨自己没带手机，没有录音证据。
张毅伸手按她的肩，一张油腻的大脸凑过来，就要强吻她。
莫兰溪尖叫一声，猛地一推。
张毅后背撞在门框上，发出“砰”地一声。
“怎么回事？”
一个冰冷低沉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霍宗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茶水间门口，身形挺拔，面色冷峻。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掠过莫兰溪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最后落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张毅身上。
张毅看到霍宗辞，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所有气焰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惊慌：“霍……霍总！是她，她勾引我！”
他恶人先告状，指着莫兰溪，试图颠倒黑白，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扭曲。
莫兰溪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白，嘴唇翕动，却一时之间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发不出声音。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是么？”
霍宗辞目光又回到莫兰溪脸上。
她眼底的惊怒、屈辱，以及那一闪而逝的、几乎要压垮她的脆弱，被他尽收眼底。
“莫助理，你说。”
愤怒早已压倒了对被霍宗辞看穿身份的恐惧，莫兰溪竭力让自己语气平和，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已经握紧。
“张毅要跟我约会，我不同意，他恼羞成怒，对我说了很难听的话。”
她简明扼要。
张毅脸色难看：“不是的霍总！莫兰溪血口喷人！她长得这么普通，穿得又土，办公室里比她好看的人多得是，我怎么可能要跟她约会？我看就是她自己想男人想魔怔了。霍总，都是男人，您肯定能理解我，我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哦？”霍司岐似笑非笑，“都是男人，所以我理解你……”
“对，霍总，但凡换个漂亮点的女人我就忍了，莫兰溪怎么好意思说我对她有想法！”张毅像是得到了认同，突然得意起来，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反正茶水间没监控，还真让他钻了空子。
霍宗辞看莫兰溪：“你怎么说？”
莫兰溪被张毅的一番骚操作恶心到，又看不出霍宗辞什么意思，眼里蒙了一层灰。
“我该说的都说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工作了。”
她转身要往门口走。
这下张毅也不敢拦了，往一边侧了侧身。
“算了，看在霍总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张毅说。
莫兰溪木着一张脸往外走，只听霍宗辞冷冷道：“站住！”
她回头，向来没什么大情绪的脸上闪出一抹不可思议。
“莫助理，知道你的形象代表谁吗？”
莫兰溪抿唇，心中屈辱，没有作声。
“你代表的是宋清殊！”
她倔强抬头，终于直视霍宗辞的眼睛：“我并没有做过给宋总丢脸的事。”
“被人泼脏水，一味隐忍，不知道回击，你已经给宋清殊丢脸了。”
霍宗辞的语气不算好。
但话里的意思让莫兰溪直接愣住。
他相信她。
她眼神有刹那的松动，吸了口气才道：“的确是张毅骚扰我，但我没带手机，没能第一时间取证。”
张毅：“你别乱说，我没有！”
他语气又开始失措。
霍宗辞把茶水间的门大开，一时间所有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又迅速躲了回去。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我就不信，没一个有骨气的愿意给你作证。”
他扫视一圈，淡声开口：“有人愿意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霍宗辞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办公区。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目光如炬，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莫兰溪莫名觉得踏实。这个她害怕的人，在保护她。
短暂的死寂后，角落里，一个平时同样不怎么起眼的女实习生，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声音很小，但很坚定：“霍总，我看到了，就是张毅在纠缠莫助理。”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立刻就有第二个。
一个之前被张毅抢过功劳的男同事也站了出来，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快意：“霍总，我也看到了。张毅被拒绝后就开始骂人，骂得特别脏，还想对莫助理动手动脚，莫助理是自卫才推开他的。”
“对，我们都看到了！”
“是张毅骚扰莫助理！”
“他还倒打一耙！”
“而且之前张毅也骚扰过别的同事！”
一时间，好几个声音接连响起。
他们当然不是为了莫兰溪，而是向霍宗辞站队，表明态度。
霍宗辞的立场很明确，谁不出来作证就是傻子。
马上，张毅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事实胜于雄辩，众目睽睽之下，他所有的抵赖都成了笑话。
霍宗辞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声音渐渐平息。
他甚至没有再看面如死灰的张毅一眼，直接对闻讯赶来的hR总监和保安部长下令，声音冷硬如铁：
“都听到了？销售部张毅，严重违反公司规定，职场骚扰，污蔑同事，行为恶劣。立刻解除劳动合同，列入行业黑名单，永不录用。保安监督他收拾东西离开，我不希望再在公司看到这个人。”
处理得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hR总监和保安部长立刻应声：“是，霍总！”两人一左一右“请”走了彻底瘫软的张毅。
周围的同事都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工位，不敢再多看多听，但每个人心里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霍宗辞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莫兰溪。
“跟我来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