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二叔别当我瞎说。”
吴歧不怕老男人阴阳他,就怕老男人不出声。见老男人说话,自觉有门儿(把老男人哄好)的少爷,立马凑到吴二白耳边,轻声道:“咱家“洗白”的事,二叔应该没忘吧?我哥刚才来会所找我的时候,我也和他私聊这件事了。”
“我说,要么他以后安心当他古董铺的小老板,别再搞事;要么算他自立门户,他以后出了什么事,吴家也不会再给他兜底——二叔别怪我这么说,我劝过我哥很多次,但根本没用。只要还有咱们家,或者说,只要他还能动用三叔那些人脉、关系,有些事就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咱家既然要“改革”,总要有人为此做出牺牲。而我哥……我给他选的路他不走;他选的路,会给我惹麻烦,会给咱家的“转型”惹麻烦。我改变不了我哥,“改革”的事也不能因为我哥停下,怎么办?”
“我没办法,就只能叫我哥“自负输赢”“落子无悔”了——他已经不小了,早过了要人教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年纪。每个成年人,都该为自己选的道路承担后果,不是吗?”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这事儿,我前些日子刚从和尚那儿,知道我哥在巴乃私自下湖找小哥他们的时候,我就想找你和三叔再单聊一回了,只是碍于在巴乃时,有一堆亲戚伙计在,不好提。但离开巴乃前,我也和你说,有当地相关同志给我打电话了吧?”
“我哥自己“任性”便罢了,还要给我“埋雷”。这不就是帮不上忙,还拖后腿吗?可他不是旁人,不能打杀了了事。我只好再找别的法子,推一推咱家“洗白”的进度。”
“这不正好有这个宣传片,我姐,也就是咱们这边的许清如书记,和人家公安口的同志推荐了我,说我上相,让我帮着拍这个宣传片试试。我明白他们的想法,毕竟好看的东西、好看的人,总是更受大众关注;关注的人多,才更能达到宣传目的。”
“我找你搭戏,也是基于这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二叔外形条件,属实不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上次在《绝顶女声》项目开始时,和你说,咱们家最好多做些和政府相关的投资、捐款、政府行为,这不又是个机会?”
“二叔作为当家的,也该身先士卒,在大众面前多树立“正面形象”,给家里当个标杆、榜样吧?——唔……虽然这次让你演了个“该杀千刀的反派”,但这不重要,二叔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尽管吴歧前面的话全然没毛病,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吴二白,还是不禁脸皮一抽:“……”
你也知道那是“该杀千刀的反派”?要是我差点儿让人打死,也是你口中的“细节”,那你这“细节”,可真是太“细”了。
简直不当人子!
吴二白深吸两口气,感觉自己心脏有点儿疼。早知道该带贰京一起出来,至少贰京会给他带救心丸。
而吴歧的话还在继续。他像一点儿没察觉到二叔有什么不妥似的,自顾自道:
“你说这能怪我吗?我也很难啊?二叔你知道这当口,我在领导那儿有多如履薄冰吗?尤其我要去新的城市入职了,咱家这些事儿要让人家知道,人家怎么看我啊?我好意思上人家那儿当领导,指导人家经济、民生问题吗?”
说到这儿,吴歧就不禁“悲从中来”,扁着嘴,一脸委屈,眼角还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这确实是个正经问题。
吴二白不知这看似荒诞不经,让他差点儿原地爆炸的事中,竟还有这等原委,顿时哑口无言,只觉得,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其实……其实刚才这出儿也不是宝宝的过错。
宝宝为家里殚精竭虑,还要顾及自己在领导那儿的评价和眼光,真是……受苦了!
都是吴斜那混小子不争气,好事不做,净给宝宝添堵!
于是吴二白干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那什么……小歧啊,是我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吴歧“抹抹眼泪”,带着“哭腔”囔声囔气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谁叫你是我最亲、最爱、最信任、最舍不得、最放不下的亲亲好二叔呢?”
“我每天唯一开心的事,就是和你说话。所以就算你再怎么说我、羞我、辱我、贱我、欺我、谤我、打我、骂我、侮我、骗我、害我、冤我、笑我、气我、凶我、瞒我、伤我、负我、虐我、轻我、恶我、恨我、怨我、不相信我,我都会待二叔如初恋,绝对绝对不会报复二叔!更不会让二叔给我跪下道歉的!”
吴二白:“……”你确定你现在说这些话,不是在报复我?还让我给你跪下?简直倒反天罡!
但毕竟是自己冤枉、误会了这孩子在先……二爷默了默,决定不计较孩子“无心”的话。
“好了好了,是我……是我不对,别难过了。”吴二白见吴歧“哭”得伤心,既心疼又无奈,“你……你不是想吃冰激凌吗?我陪你一起吃行不行?眼泪收一收,叫人看见,该笑话你了。”
“笑就笑!”吴歧装模作样地拿纸巾擦擦“眼泪”,“正好叫大家看看我的“负心叔”是怎么欺负人的!你不就仗着我爱你,才这么欺负我吗?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我的天就不亮了?!——哼!那确实是不亮了!”
这话说得相当出其不意且漂亮,还有点儿“小茶茶”,可老男人就吃这一套,当下心里又甜蜜又柔软,纵然心里有千般好,可也不知该对吴歧怎么好,只能把吴歧抱进怀里,看似沉稳实则笨拙地哄他。
哎~~这孩子,真恨不得叫他,把心肝脾肺肾都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