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一点,顾廷煜才料定顾廷烨没有那么心狠手辣,可他没有想过人心易变。
几日后顾家人见顾廷烨没有行动,这才慌了,小秦氏更是担惊受怕,昏了过去。
而四房五房四处奔波,各自找人脉只求能救出儿子。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顾家三兄弟却一直没被放出来,只是朝廷上明眼人都知道,顾家只要有顾廷烨在,他们就不会丢命。
齐衡心中也明白,官家不会罚,但他偏要给顾廷烨找不痛快,谁让他抢了明兰,只要他压着不放人,总会等到顾廷烨来求他,可事情终究不会如他愿。
就在昨夜顾廷煜突然病情加重,从而也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在没看到顾廷烨有所行动的时候,就知道之前的一切筹划都错了,而事到如今也只能趁着自己还尚有一口气在,不得不为妻女重新筹划,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顾廷煜就以顾家家主的身份叫来了顾廷烨,四房五房和小秦氏。
小秦氏眉头紧锁,虽不知顾廷煜究竟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一会儿只听顾廷煜开口:“如今这局面,实在是可笑!”
顾廷煜拿出一封信,在场的人除了顾廷烨全都慌了。
这封信是老侯爷的临终前所写,里头写着顾廷烨的生母白氏嫁入顾家时所带来的陪嫁,在他身故后,不论是否分家,陪嫁尽归次子顾廷烨。
这也难怪小秦氏和四房五房看到这封信时,脸色如此难看,这是要让他们把吞进去的真金白银吐出来啊。
顾廷烨也认出了信上是老侯爷的笔迹,可他不敢相信这是老侯爷的真正想法,毕竟在顾廷烨以往的记忆里,似乎从未感受过父爱。
顾廷烨突然想到了什么,攥紧拳头怒道:“你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兄长和几位长辈这么作贱我,还想要我帮你们去救儿子!”
而后顾廷煜又拿出了侯府的所有财产明细,以及他们祖父为各房分家时写下的文契,全都放在顾廷烨身边的茶几上。
顾廷烨看不懂顾廷煜了,“兄长这是要把顾家的产业都交给我?”
顾廷煜没有明确回答,只说:“交与不交,你心里有数就好。”
“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讲。”
随后兄弟二人来到了祠堂,只见顾廷烨熟门熟路地找到火折子点燃了案上的蜡烛,又上了一炷香。
顾廷煜也不与顾廷烨绕弯子,直接了当的抛出当年老侯爷遇到的问题,“如果家逢大难,为了你的儿子、女儿、石头、从小看你长大的奶娘,你的朋友,乃至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同僚,倘若为了保住这些人的性命,你只能舍弃发妻休妻另娶,你顾廷烨又当如何?”
面对这个问题,顾廷烨没有正面回答,只表明一个观点:“即便我一无所有,我也会靠自己东山再起,永远不会拿一个妇人出来顶罪!”
顾廷烨很有担当了。
而顾廷煜却说:“你避开了我的问题,也罢,这本就是个亘古难题。”
接着又拿出了顾家几代人挣得的荣誉,丹书铁券,目的就是提醒顾廷烨,即使他今天看似脱离了侯府,靠着自己挣得了如今的权势地位,可终究离不开顾家几代人的努力。
说完这些他再也撑不住疲惫的随意坐在椅子上。
事至如此顾廷烨也明白了顾廷煜的目的,是想让他顾家保留一丝怜悯,对顾家人能有所照拂。
顾廷烨没拒绝只问:“我当日提的要求,大哥又是如何考虑的呢?”
顾廷煜:“昨夜我已修书上表,代替亡父,请封你的生母白氏为诰命,并为她立传写入宗谱,想必不日便会有圣旨降下。”
顾廷烨:“既然我的条件大哥都做到了,那我也会遵守约定去救那几个弟弟。”
顾廷煜深知自己时日不多,为着妻女求了顾廷烨,让他保证承袭爵位后想怎么收拾外边那帮人都由他,只一点保住妻女。
这一刻顾廷烨才明白,顾廷煜是在托孤,把整个顾家人都交给自己。
顾廷煜:“将来顾家终究是你说了算,你的嫂嫂和侄女我就托付给你了。”
顾廷烨内涵道:“大哥真是用心良苦。”
看着顾廷烨离去的背影,顾廷煜站起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亲为我计过,也为你计了!我自然也要忘了我的娴姐儿计一计!”
顾廷烨停在了门口,就在他想要怎么拒绝大哥的请求时,他突然想到了明兰,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我答应你!”
顾廷煜这才卸了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起身。
当夜,顾廷煜便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了,将妻女叫到床前,一一嘱咐,只求她们能在这深宅大院里生存下去。
顾廷煜叮嘱妻子道:“日后母亲让你做什么你一定要慎之又慎,直到生命尽头我才看明白,咱们这位母亲啊是个惯会拿别人当靶子的。”
“不会吧?”顾大嫂似乎还有些不信。
自己的妻子自己明白,被小秦氏多年的假面迷住了,怕她被小秦氏利用成为对付明兰的棋子,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向她解释了。
顾廷煜:“只要你们母女二人不帮着母亲对付明兰,平常对她再客气些,将来你们母女二人都不用愁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娴姐儿,“爹爹知晓你聪明,能看明白这一切,你要看住你母亲,别让她搅进大娘子与你二婶的斗争当中,爹爹走后你母亲就要靠你了。”
……
第二日,顾廷烨便在朝堂上请求官家对几个弟弟从轻发落,官家也为难,并未答应。
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徇私,立马就遭到了朝臣们的反对,其中齐衡尤为最甚,一番争论下,还是小公爷占了上风。
一下朝官家就把顾廷烨留下来痛骂了一顿,面对官家的责骂,顾廷烨向桓王使了个眼神,桓王便唱起了红脸。
顾廷烨立马跪下请罪,拿自己的身世说事,那浮夸的演技着实让官家不忍再骂下去,最后还是答应放了顾家兄弟,只是死罪能免但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