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窗棂,蔷薇垂影,餐厅的乐声听起来却好似比夜色都更加温柔。
角落的位置光线柔和,窗外的暮色将一旁的玻璃染成温暖的琥珀色。
魔药大师的指尖在精致的菜单上停顿了片刻,眉头微蹙。
这些麻瓜菜名对他来说依然陌生。
“他们的红酒烩牛肉很不错,”
温之余轻声建议,指尖在菜单上点了点,“或者可以试试蘑菇浓汤?听说用了三种不同的野生菌。”
闻言,斯内普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餐厅里三三两两的麻瓜顾客。
他的背挺得笔直,阴沉的表情在色彩明快的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这片暖色调的光影。
他似乎还在犹豫。
所以当侍者过来时,温之余自然地接过点单的任务。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和有礼:“两份红酒烩牛肉,一份少放黑胡椒。前菜要蘑菇浓汤和凯撒沙拉,谢谢。”
斯内普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要了烩牛肉,为什么还要浓汤?”他看起来不太认同。
温之余笑了笑,抬手将菜单合上递给侍者,等到人走了才转头解释。
“听说这里的蘑菇都是当天从附近森林现采的。”
他顿了顿,“而且……你上次说很喜欢我做的浓汤。”
这个回答让斯内普的手指在桌面上停顿了一瞬。
烛光在他的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光斑,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餐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声,温之余没有急着找话题,他只是安静地帮斯内普调整了一下餐具的位置。
然后又拿出自己久不使用的魔杖在他们周围放了个混淆咒。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魔药大师紧绷的肩膀线条终于放松了些许。
很显然,他还是不太适应出现在这样的麻瓜场所。
这个动作没能逃过温之余的眼睛,他低头轻轻笑了一声,没有点破。
等侍者终于将两碗蘑菇浓汤轻轻放在桌上时,白色的瓷碗与木质桌面碰撞出细微的声响。
人走后,斯内普拿起银勺,指尖在勺柄上停顿了一瞬,似乎是在确认温度是否合适。
温之余没有急着动自己的那份,而是看着斯内普尝了第一口。
他注意到对方喉结微动,嘴角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
“味道还可以吗?”温之余轻声问,音量控制在刚好盖过背景里的钢琴声。
斯内普轻轻点头,又舀了一勺:“不错。”
简单的评价,但从他口中说出已是难得的肯定。
温之余笑了笑,这才开始喝自己的汤。
用餐时,两人之间陷入舒适的沉默,只有银勺偶尔碰触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主菜上来时,斯内普的汤碗已经空了。
他切牛肉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细细品味。
温之余没有说话,但他注意到对方多吃了两口配菜的烤蔬菜,并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这样想着,温之余伸手端起一旁的冰水抿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而就在这静谧的瞬间——
“砰!”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连带着地面都微微震动。
餐厅的水晶吊灯轻轻摇晃,折射出的光斑在桌布上不安地跳动。
几位顾客惊慌地抬头张望,侍者手中的托盘也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斯内普用餐的动作停下,餐刀落在瓷盘上,目光在一瞬间就已经投向了窗外。
面对突如其来的响动,温之余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唯一变动的,是他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他缓缓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相触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不用在意,”他轻声说着,叉起一块芦笋,“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随后,第二声爆炸更加清晰地传来,这次伴随的,还有着隐约的欢呼与尖叫。
斯内普的眉头紧锁,袖口的魔杖已然滑落至掌心。
他伸手推了推桌椅,在预备起身的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座椅上,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连双腿都无法移动分毫。
桦木的魔杖在他手中震颤,但却无法给出答案。
他倏地抬头看向温之余,灰暗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
魔药大师的眉头紧锁,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却在温之余平静的脸上来回逡巡着。
“继续吃吧。”温之余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不对。
他将一块切好的牛肉推到斯内普面前,语气温和,“难得出来一次。”
随后,第三声爆炸撕裂夜空,餐厅的玻璃终于也承受不住爆炸的波及,开始簌簌震颤。
这次不由得他听不清了。
爆炸混合着魔咒的声音在街道外响彻着,斯内普几乎是厌恶的从窗口往下看到了那些穿梭在人群中的黑袍。
食死徒?!
斯内普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在街道上肆意发射恶咒的黑袍身影,正是他最为熟悉的东西。
一道绿光闪过,目光中,对面商铺的橱窗轰然炸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在路灯下折射出惨白的光。
街道上,几道绿光闪过,几个跑得比较慢的麻瓜瞬间像断线的木偶般倒下。
食死徒们的狂笑刺破夜空,各种魔咒的光芒在商铺间跳跃着。
斯内普被定着身,但他的指节抵在窗棂上,泛出克制的青白色。
他的魔杖握在掌心,但却迟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他知道,原因并不是温之余禁锢着他,而是他压根就不能出手。
下方,食死徒的魔咒仍在肆虐,绿光穿破黑夜投射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是毒液渗入皮肤。
他看见一个老人踉跄着摔倒在街心,下一秒,红光闪过,他的身体像破布般被抛向半空。
斯内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仍旧死死定在原地。
他不能出手。
哪怕一个咒语,一个动作,都可能让他在黑魔王面前前功尽弃。
他强迫着,将自己的视线从街道移回餐桌。
对面,温之余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最后一块牛排,银质的餐刀轻轻划开肌理。
他的动作依然优雅,但刀尖每次与瓷盘相触时,都会留下一道比平时更深的划痕。
——他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