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三十五,魔药大师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
揉揉眼睛,帐篷里仿佛还弥漫着未散的睡意。
斯内普下意识的伸手往身旁探去,没有熟悉的温热,他的掌心却只触碰到了微凉的羊毛毯。
目光落下,被褥间凹陷的痕迹显示这一处的主人已经离开有一阵子了。
温之余从不会起这么早。
他撑起身子,黑色丝绸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
刺眼的晨光透过帐篷的帆布,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斯内普注意到,一旁的枕边散落着几根柔顺的黑色长发。
温之余总爱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着他,把发丝蹭得到处都是。
帐篷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斯内普皱了皱眉,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怀表。
七点三十七分,比平时温之余起床的时间早了近两个小时。
去哪儿了?居然不赖床了?
斯内普伸手理了理睡衣,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叠好的衣服。
他赤脚踩上地毯,足底沾到了几粒从通风口吹进来的沙砾。
壁炉已经熄了,黑色的碳经过长久的燃烧变成黑灰,但没有往外吹出半点。
斯内普知道,温之余给上面加了魔纹。
当他换好衣服弯腰离开帐篷时,一眼就注意到温之余的外套还搭在门口的椅子上。
这说明人并没有走远。
清晨的寒意让斯内普不自觉地拢了拢衣领。
他站在帐篷门口环顾四周,晨雾在林间缓缓流动,将一切都蒙上一层朦胧的灰蓝色。
微风吹来不远处细微的水声。
斯内普循声走去,靴子踩在湿润的石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转过几棵桦树,他看见温之余正蹲在小溪边的石滩上,黑色长发用了根带子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
缓缓走近,他看见,石滩上支着一个简易的烤架,一块不知名的肉在火上滋滋作响。
油脂滴落在炭火中,激起细小的火星。
温之余专注地翻动着烤肉,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地上散落着一些新鲜的白毛和血迹,一把小刀随意地插在旁边的木桩上。
“你起得倒是早。”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听见身后的脚步踩着湿润的落叶走近时,温之余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他故意没有回头,继续专注地翻动着烤肉,直到熟悉的魔药香飘到身侧。
“饿醒了。”温之余头也不抬地说,声音里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起来弄点吃的。”
说着,他灵活地用木棍拨了拨炭火,火星噼啪炸开几朵金花,“你闻闻,这肉香不香?”
没有回答他,斯内普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绒毛。
那些雪白的绒毛沾着晨露和血迹,在溪边石头上格外显眼。
这样看着,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这是什么肉?”
闻言,温之余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嘴角却勾起一抹甜腻的笑意。
“当然是兔肉啊,亲爱的教授。”
他慢条斯理地翻转着烤肉,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我今早特意去抓的呢。”
晨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温之余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歪着头,黑发垂落在肩头,眼神却亮得惊人:“怎么?教授不喜欢吗?”
他的话让斯内普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认得那些绒毛雪白柔软,和他养在蜘蛛尾巷家里的那只白色垂耳兔一模一样。
“你回了蜘蛛尾巷?”魔药大师的声音似乎比晨雾还要冷。
然后温之余突然笑出声来,随手拨了拨炭火:“教授也太看得起我了。”
火星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莫名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这不过是林子里撞见的野兔而已。”
他歪着头,发梢扫过沾着些炭灰的衣领,“教授该不会以为……我会动你养的那只小可爱吧?”
话语中的意味太重,魔药大师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晨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沉默地走到温之余身边,黑袍扫过沾着露水的石地,在烤架前坐了下来。
“没有。”他最终只是这样说,声音却低沉得几乎要融进一旁的溪水声中。
温之余没有在意,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眸注视着斯内普的侧脸,看着火光在那道高挺的鼻梁上镀了一层金边。
炭火噼啪作响,他忽然用树枝戳了戳烤得金黄的兔肉:“熟了呢。”
一边说着,温之余一边从戒中取出一把银质小刀,刀刃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冷芒。
他熟练地割下一块最鲜嫩的腿肉,油亮的肉汁顺着刀锋滴落,然后被灵力散尽。
“给。”温之余用干净的手帕仔细包好,伸手把肉递到斯内普面前。
魔药大师垂眸,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东西上。
手帕是丝绸的,温之余总是不缺这些东西。
可上面绣着几株红色的蔷薇花,花瓣边缘红得像是尚洗净的血迹。
斯内普盯着那块冒着热气的兔肉,没有立即接过。
晨风拂过,带着炭火中的松木与血腥的混合气息。
最终他还是犹豫着伸手接过,但却只是将手帕包着的肉放在膝头,修长的手指在布料上无意识地摩挲。
温之余歪头看他,忽然轻笑:“不喜欢?”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晨雾一样缠绕着飘向对方,“我记得……我以前也做过兔肉。”
“那时候教授可是吃得很开心呢。”
一边说着,温之余一边用银质小刀慢条斯理地割下一片肉,“就在去年冬天,在霍格沃茨的厨房里。”
他说着,就像是在和斯内普聊着家常。
“还是说,教授现在开始心疼兔子?”
话音落下,小块的兔肉被男人优雅的放进嘴里,然后细嚼慢咽的吃下。
他的动作一向优雅,兔肉的油渍没有一点粘在唇上。
斯内普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溪水声忽然变得很响,冲刷着岸边的血迹。
他的指尖微微收紧,绣着红蔷薇的手帕在他掌心里皱成一团。
“不吃。”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将那块包着兔肉的帕子毫不犹豫的丢进了火堆。
火焰\"嗤\"地一声蹿高。
红色的蔷薇在炭火中迅速焦黑蜷曲,油脂燃烧的气味混着布料烧焦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温之余的刀尖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