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出去跟船家交涉了一番，要被包船船家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见着这么多钱就有点发怵了。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是喜欢钱，但是喜欢钱也都是本本分分地挣点养家费，他们这样的人最知道不明不白的钱不能胡乱收，就怕有命收没命花。
两个人在船头推搡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陈海说今天一天的时间都留给他们，船夫才犹犹豫豫地把钱收了。
又叮嘱了一下船里的人都是贵人，开船的时候稳当点，不要冲撞了他们，还让他不该说的话别说，才转身回船舱。
本来他不叮嘱屁事没有，叮嘱过后船家就更害怕了，颤颤巍巍地在船头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在前头喊了一声后发了船。
去焦晶江口的河段是顺流往下的，开船之后只需要掌握好方向就好，不需要费很大的工夫。
船行驶稳当之后，计一舟他们钻了出去，站在船头看着江面。
计一舟他们一出来，原本平复好心情的船家又开始双腿打闪闪。
计一舟见此笑了笑，上前跟船家搭话，“大叔，咱们到第一个码头的时候可以停一下吗？我们上去看看。”
大叔一顿叽里咕噜哇啦哇啦，计一舟就跟听外语一样。
陈海上前把计一舟的话给船家翻译了一遍，过一会儿得到船家的回复之后又翻译给计一舟。
“大人，他说前边最近的一个码头要等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出现，可以先去里边坐着，江上的风吹着冷，当心别着凉。”
“半个时辰？还挺远的。”计一舟说：“你问问他从焦晶江口到离海边最近的村子要多久。”
陈海和船家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听不懂的感觉太难受了，总感觉他们两个在蛐蛐他们兄妹仨。
计一舟用胳膊肘杵了杵宁元昭，“你快点把这边的方言学会，我总感觉他们在骂我。”
宁元昭一愣，笑了笑，“没有骂你。”
“你能听得懂了？”计一舟问。
“一点点，能猜得出来。”宁元昭说。
“……”计一舟无语，他们不是一直在一块儿吗？
为啥自己听不懂一点点，只能听得出来陈海的“寮官话”。
“那你也要快点学，以后好教我。”计一舟说。
“好，我快快地学。”宁元昭笑。
他们这回出来都是穿的从前在宁家村秋天的短褐，就只有小宝穿了一身小小的劲装。
可是他们到底也是在都城浸润了几年的人，曾经在启中也没受什么苦，到了现在，行事作风还是能看得出一些贵气，就是穿得普通也能感受到几人身上的不一样。
船夫一开始看到他们出来除了知道他们是所谓的“贵人”之外，也是有些被他们的气场给惊到。
在不清楚的时候随便他们做什么都无所谓，知道了总是会去猜想他们的身份。
船夫说两句话就往后退一点再瞟两眼计一舟他们，说着说着都快要退到船底下去了。
陈海跟他沟通了一会儿，在转身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已经离计一舟他们很远了。
陈海看看他们站的位置，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前几步跟计一舟汇报打听到的情况：
“他说可以直接坐船顺着继续往下走，他家的村子就在靠海最近的地方，他可以直接带咱们去他们村儿。”
“那行，咱们就去他说的那个村子，不过中途遇到码头还是要停下来，咱们要上去看一看先。”计一舟说。
“小的知道。”
为了让船夫好好开船，计一舟拉着宁元昭和小宝进了船舱，“我们在后边待着，你记得提醒我们。”
船尾也有挺大一空位，上边放着一些捕鱼的工具，还有四五个小板凳。
小宝很快就从刚刚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了，“哇塞，哥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边捞鱼。”
计一舟看了一眼地上的工具，“先忍一忍，别人的工具咱们不好随便动，等到了地方哥带你去赶海。”
“那行，那我要进去等了，这个外边真的冷冷的。”小宝说。
“进去吧，有事就叫我们。”计一舟拿了本话本子给她，“自己去打发时间吧，挺快就到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他们随便聊一会儿时间就到了。
船在码头停靠的时候小宝的话本子都还没有看完，计一舟他们两个的头发也被吹得乱七八糟。
陈海进来叫他们，见到了两个跟当初的白附子也没差多少的“某男子”。
计一舟扒拉了两下头发，“到了？”
陈海震惊地点头。
“那下去看看吧。”计一舟把小宝手上的书抽走，“走了。”
让船夫就在码头等着，一家三口后边跟着个陈海，上了这个看起来还算繁华的小镇。
还算繁华也就是跟寮南城比起来，跟别地儿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他们上来也不是为了买什么东西，主要就是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看看街上都在卖什么东西。
镇子很大，但是热闹的地方没有多少，计一舟他们随便看了看，没多久就看完了。
还得赶路，每一个地方都不能多留，就真的只是上岸来看一看。
后边有几个连续挨在一起的镇子，他们也都只是挑了一个上去看过就走了，全部没有久留。
这一路往下要走很长时间，时间久了，船夫也不怎么怕计一舟他们了。
还会主动跟他们讲起这边的情况。
计一舟他们这几回都没有看到田地，便顺口问了一嘴，没想到船夫却连连叹气。
“每年不管汛期也好还是枯水期也罢，海水冲上来都把田给糟蹋了，种不活庄稼，人们难啊。”
陈海转述的时候带着些悲伤，要不是家里孩子实在是多，又确实是过不下去了，怎么会有人舍得卖掉家里的孩子呢？
况且他们寮南的富贵人家也就那么多家，怎么都用不完这么多下人，他们大部分人都会被带到别的地方卖掉，就真的是此生都不会再跟家里人见面了。
计一舟也跟着叹气，要是不难宁元昭也不会直接飞升被送到这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