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挑出来的几处院子里只有两处院子是顶了他们品阶的格，是带着跨院的六进院。
剩下的几处都是他们不知道买来个干啥的小院子，四进、五进都有。
“这原先是工部尚书的宅子，因着贪墨寮南水利的银钱金额实在太大，陛下不得不将人给……”牙人子在脖子上比了一下，“不过他这宅子在四巷末了，比都御史的要便宜一些。”
牙人还是没有忍住主动透露，将这个工部尚书上天的原因说了出来。
“这两院子大小差得远吗？”计一舟问。
“水利……”牙人笑了笑，冲计一舟挤眉弄眼，“所以工部……前工部尚书的院子稍微大些。”
计一舟懂，从水利上边扣钱很方便，他贪得比较大，房子也更大一些。
“能去看看嘛？”计一舟问。
牙人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两处宅子，前些日子才抄完，钥匙还在大理寺。”
大理寺才带着人把这些房子搜刮干净，只放出风声来可以让各处牙行先行售卖，他们手上也是没有钥匙的。
这要是正经售卖的，这种位置的房子早就卖出去了，只是现在麻斜手上有钱的官员也要掂量掂量，就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冒头让皇帝给看到了，再怀疑他们手上钱的来源把他们一起给办了。
普通商人买这种院子又不能住，这也是刚抄家不久，他们也嫌晦气，按照正常情况来看，怎么着也要等几个月之后才会有人来问。
“那有布局图吗？”计一舟退而求其次地问。
“有的有的。”牙人赶紧去找了找，“布局图上边一早就给我们了，大人您请看。”
计一舟把印信和文书塞给宁元昭，拿着布局图看了看。
布局图看不出来具体的大小，计一舟想着六进的院子还有两个跨院，怎么着都够三只黑和小宝撒野了。
他把布局图递过去给宁元昭看，“你觉得咋样？”
宁元昭歪着脑袋，“再来三只黑都够他们跑了。”
“那就这个？”计一舟问。
房子是满意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价格能不能让他满意。
宁元昭点头，看向牙人，“如果价格合适的话。”
牙人扯着嘴角笑了笑，“大人也知道这院子是抄没的，这价格都是户部定的，小的若有本事能把这房子卖出去，拿的也只有一些辛苦钱，做不得房价的主。”
“多少钱你说嘛。”
计一舟想完蛋了，这话都说出来了，估计不便宜。
牙人笑笑，“五万二千两1。”
计一舟两眼一黑，紧闭双眼深呼吸一口，“这真的是底价了吗？”
“这院子明码标价，您信不过我的话可以去别处问问，都是这个数。”牙人说：“这价格虽然贵了一点，但这院子里一些寻常家具都在，您进去了稍微一收拾就能直接住。”
抄家的时候只会紧着值钱的搬，那些寻常家具搬了还浪费力气。
皇帝想要把这些院子卖出去，自然也不能真的只留一个空壳子，那样就叫不上价格了。
这种房子跟后世的法拍房有些像，跟同地段其他的房子比起来，确实会便宜很多。
牙人给计一舟细细解释了，想着他们就算不买也能看着他这么好的态度看看其他的房子，只要卖出去了，他就有银钱拿。
哪怕计一舟真的不买也没关系，这怎么说也是个从一品，能刷刷脸也是好的。
有实权没实权大小都是个官，想要捏死他这样一个小喽啰不就是顺手的事儿？
“那你不能给我便宜，你给我个添头吧，你看马车行不行？”计一舟肯定不能这么爽快地付了钱，讨价还价他虽然不擅长，但是步骤不能少。
牙人对于这种讨价还价的情况是见怪不怪，应对起来也算顺畅，“计大人，这马车小的做不了主，您看我给你搭个下人行吗？”
“……”计一舟语塞。
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拿人当作添头的，这叫人一时间怎么接受得了。
“不要，谁知道你这当作添头的……”人，计一舟实在说不出口，“是不是好的，不好的你也不能这么大方地就送了人。”
“大人大可放心，咱们牙行的都是好的，只是有些人还没有登记造册，小的还是能做得了主的。”牙人十分殷勤。
“不行，我就要马车。”计一舟坚持，“你给我配一辆马车，我立马跟你去交钱买房。”
人他可以自己买，但是送的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把人当作商品他都劝了自己很久，想着自己不可待他们的话他们顶多是不自由一点，但是把人当作添头……
这真的不行。
牙人一咬牙，“劳烦大人稍等片刻，小的去请示一下管事的。”
这个话听着怪熟悉的，不过计一舟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两人等了一会儿，牙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管事儿答应了，不过只能送一辆素布装饰的普通马车，马也只能有一匹。”
计一舟的官职本可以用黑漆描金车厢，饰云鹤纹，两马牵引。
但是这样一来价格就太贵了，他们牙行也只能送一些最普通的。
计一舟呼出一口气，原来不管在什么时候，请示领导后都会有让步啊。
“那行，就这样吧，带我们去签契书吧。”
计一舟还算满意，普通马车就刚好，给元昭以后用合合适适的。
计一舟爽快，牙人办事也利落，得了计一舟的话欢天喜地地带着他们去办好了手续，还去大理寺帮着拿了钥匙，可谓是非常殷勤了。
看他这个样子，计一舟小声跟宁元昭说：“他是不是能拿到不少牙钱啊，看他笑的。”
宁元昭看了一眼跟刘二乐乐呵呵聊天的牙人，“大头都是牙行的，到他手里的估计也没多少。”
“那到了地方给他点赏银吧。”计一舟伸手，“我这里没有零钱，你那二两银子的传家宝呢？”
宁元昭一顿，“酒楼开业那会儿给小宝卖小吃了。”
“……”计一舟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这都多久的事儿了。”
宁元昭眨着无辜的狗狗眼，他平时也不怎么用钱，身上有没有钱对他来说都一样。
计一舟无语，“以后没钱了问我要，一分不带像什么样？”
“知道啦，哥你别凶我。”
计一舟：“……”
他们这边刚拿到钥匙，另一头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皇宫。
内侍走到皇帝跟前行礼，“陛下，外边儿那套六进院子被计大人买走了。”
“计一舟？”皇帝挑眉，“看样子他这些年生意做得还不错。”
“小的这就安排人去盯着。”内侍说。
“不用了，他自己挣的钱买个没有逾制的院子算不得什么。”皇帝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之前跟那两伙人走得近的全都看紧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