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太在和母亲发生争执的当天,就自己收拾东西离开训练营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离开的事,只是在离开之前去了一趟观月的宿舍。但观月那会儿还在浴室那边,他就在观月的床上留了一封信。
裕太并不是一军队员,他也不是被重点留意的预备队员。教练组并不在意他离开与否,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国中生里又离开了一个人。
不二周助是在第二天早上晨跑的时候,才从乾贞治那里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离开了训练营,而且还只给观月留了告别信。
乾贞治是观月的室友。
不二周助直接找到了正在吃早餐的观月。
“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离开?”
昨天裕太让他感谢观月的话还梗在他的心口,所以一听到裕太离开这里却只给观月告别时,他心底的火焰突然就窜了上来。
“这里的训练资源都是整个霓虹最好的,裕太虽然不是一军正选,但留在训练营里他也能接受到更系统、更专业的训练。”
“他现在一个人回学校就只能自己训练,网球部里的设备能有这里齐全吗?我记得你们圣鲁道夫的网球部里也没有一个专业的教练。”
不二周助站在观月的面前,他垂着眸透过面前的缝隙俯视着观月。因为背着光,他藏在阴影里的脸看上去非常阴郁。
观月坐在桌子前,他斯理斯条的吃些三明治,似乎并不打算搭理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裕太走不走留不留都是他自己的自由,即便这里的训练条件比学校好万倍,他想走,也一样可以走。”
说话的是站在观月旁边的赤泽。
在不二周助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的时候,圣鲁道夫的其他人瞬间就站起身挡在了不二周助的面前。
不二周助的气势在赤也几人一脸肃穆的注视下俨然散了很多。
柳泽抬手搭在木更津淳的肩膀上,他朝着不二周助翻了个白眼。
“我们圣鲁道夫的网球部有教练的好吗?我们的教练就是观月,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想反驳啊?”
“观月除了没有教练的名头外,他在我们网球部里做的哪一样不是教练应该做的?观月只是现在没法考教练资格证,所以才只能当经理。”
见到不二周助看过来后,柳泽又送了个白眼过去,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木更津淳扯了扯柳泽的手臂,他无奈的说:“你这话和不二周助的问题都不搭噶啊,你知道刚才不二周助说了什么吗?”
“他不就是说我们圣鲁道夫没教练吗?我觉得我得告诉一下这位‘前天才’,不然以他那聪明的脑袋竟然都不知道教练不是拿着教练证的才叫教练。”
当然,有教练证的人才能真正的去执教,才能被叫做专业的教练。
但是青学以前那个有教练证的专业教练不也是啥也不会吗?
柳泽主要还是之前积攒了很多对不二周助的不满,这会儿正好就对冲过去了。
“天天一副看不起观月的样子,还总说一些感谢观月对不起你们兄弟的话。你要是能帮你弟弟提升网球实力,你说他为什么要离开青学啊?”
柳泽阴阳怪气的说着,他瞧见不二周助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他当即就瞪着眼睛龇起牙。
“你瞪什么眼睛啊?我有说错吗?裕太走了就走了,你跑过来质问观月是什么意思啊?你这么为你弟弟着想他怎么没有感激涕零呢?他怎么就没有跟你说一声他为什么要走呢?”
之前是因为看在裕太是他们的队友都面子上,柳泽一直憋着很多话,这会儿他终于是把那口气都给吐出来了。
柳泽:终于舒服了!
“把你的眼神收回去,你用这么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瞪着你弟弟的队友合适吗?”
柳泽挺直腰,把眼睛睁到最大。
“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啊,你不是说你很在乎你弟弟吗?那你弟弟去到一个新的学校里了,还加入了一个没有你的网球部。”
“可你好像这两年来都没有去圣鲁道夫看过你弟弟啊?我记得你们青学的训练单不是很松散的吗?怎么就没空个时间去看看你弟弟呢?”
“他要是在学校里受委屈了怎么办啊?他要是在网球部里不开心了怎么办啊?你好像都没有主动去了解过呢?”
“而且你这么不待见他的队友,还总是做出一副看不上观月的样子。如果不是裕太一点也不像你,如果不是我们知道裕太离开青学的内情,他高低得被我们给孤立掉!”
“我告诉你,裕太能被我们接受,你必须得感谢观月!”
“你……”不二周助的脸色沉得能滴水,“你们昨天在旁边偷听吗?”
因为柳泽现在说的话完全对应上了昨天裕太说的话,再加上不二周助也是个惯会藏起来偷听别人秘密的,当下就判定了对方的偷听行为。
“你以为我们是你啊?”柳泽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难不成这些事是需要偷听才能知道的吗?”
“好了柳泽。”观月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他站起身眯起一只眼睛看向了柳泽,“说完这一次,之后这些话就别再重复第二次了,知道了吗?”
柳泽撇了撇嘴,他拉长了声音:“知~道~了~”
观月这会儿才看向了不二周助,原本挡在他面前的赤泽和柳泽都同时往旁边挪开了一步。
观月往前走了一步,他带着微笑开口:“不二周助,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不痛快了,因为裕太今后和我们圣鲁道夫的网球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二周助皱了皱眉,他没明白观月的意思。
观月接着道:“裕太昨天留下了退部申请,他已经明确告诉了我,他明年也不会再进网球部了。”
“至于他之后会如何我也不知道了,你想知道你弟弟的想法还是自己去问吧,至于裕太在信里说的他让你给我道歉的事还是别了吧。”
“我听不得别人心口不一的谎话。”
不二周助只感觉脑子里响起了一阵嗡鸣声,观月的声音越来越远,等他回过神时,他面前已经空了。
圣鲁道夫的人已经走了。
周围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是那些零零散散还在吃饭的高中生和国中生。
不二周助转身快步离开了食堂。
他的身后,是在他的记忆里总是追在他后面的小豆丁。
小豆丁摔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继续爬起来,而是坐在地上望着前面走远的背影。
不二周助停下了脚步,旁边的球场恍然间变成了一片平地,他回过头往后看。
他和小裕太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了。
不二周助确实是很在意弟弟的,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弟,那是在小的时候和他一起欢笑玩闹的弟弟。
但是随着长大,两人的性格也不再相合。
被家人和朋友拥护在中心的不二周助放大了内心的恶劣性。
他越发的喜欢用控制和压迫来展现自己对弟弟的在乎。
不二周助从始至终都理解不了裕太选择远离他的原因,在他心里,裕太不管闹什么脾气,他以后也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的。
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但是这一次,好像裂痕有些太大了。
东京,圣鲁道夫学院。
裕太从宿舍里出来,他抱着课本往教室的方向走。
“不二前辈?”
裕太脚下一顿,他转头往旁边的岔路看过去,就看见几个有些眼熟的小个子一脸欢喜的看着他。
裕太思索了一下,才想起他们是网球部里的一年级。
“不二前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他前辈也回来了吗?前辈你们什么时候回网球部啊?”
几个小不点抱着课本小跑着来到了裕太的面前。
裕太:“……”
在训练营里看到的一年级几乎都是个子很高的,他都差点忘记了霓虹这边的一年级基本都是胡萝卜头的身材。
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裕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他轻咳了一声:“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不好意思,观月前辈他们可能还要过点时间才会回来。”
“这样啊。”小不点们失落了一下,随即又扬起了笑脸,“那不二前辈今天就要回网球部了吗?”
“我们在前辈们都出远门的时候也没有偷懒哦!不二前辈今天下午可以看看我们有没有进步哦!”
“啊,这个……”
裕太有些为难的避开了那几个小不点亮闪闪的大眼睛,他想着要是现在不跟他们说清楚的话,那下午他们等不到他去网球部反而更过分。
心里一横,裕太直接就说:“很抱歉啊,我已经退出网球部了,我下午不会去网球部了。”
以后也不会去了。
“欸?”
一年级的几人愣了一下,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敢置信。
“退出网球部?为、为什么啊?不二前辈不是明年的部长吗?”
“是啊……难道是不二前辈想先退出网球部专心考试吗?然后明年再重新加入?”
裕太:“……我的成绩还没有差到需要这样做的地步。”
裕太长出了口气,心里带着淡淡的苦味,他对着几个后辈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我明年也不会加入网球部了,虽然这样对你们可能不是很公平,但是很抱歉,我不想打网球了。”
他果然很自私呢,观月前辈那么用心的教导他,网球部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观月前辈培养的次期部长。
然而他却在临近观月前辈毕业的这一年,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和他大哥真的很像呢,都是只会以自己的感受为中心。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打网球是为了打败他大哥。
“以后,叫我‘裕太前辈’吧。”
但他现在已经不想打败他了。
世界赛会在一周后开始,而接下来的一周是给训练营的学生们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的时间。
立海大的人也都回来了。
校长在得知他们分别加入了世界赛综合积分前三的国家队的时候,立马就给他们还没开始考的试卷上加了10分。
切原:“……”
所以,一周目的时候说期末考试如果不及格也会不能参加世界赛的话是假的是吧?是吧?!
切原为上辈子在期末复习里被虐的体无完肤还依旧提心吊胆的自己默哀。
“puri,都能参加世界赛了,不管能不能拿下好成绩,这也是能给学校长脸都事啊,校长当然不会因为成绩的问题压着不让你去了。”
仁王拍了拍切原的肩膀,他笑着告知了后辈“真相”。
主要还是这已经是期末考试了,考完就放假了,不管考的怎么样都会放假。
成绩不及格的后面也会有补考。
而且这一学期的期末考并不会影响到升学。
不过要是补考的话就等于是需要复习两次,幸村他们不想走两遍复习流程,就在正考的复习里使劲的把考点揉碎了塞进切原的脑子里。
切原现在只要一想起那时候复习的惨状,还是忍不住痛苦的抱头尖叫。
其他人:难道不是他们更痛苦吗?
可能是因为比赛前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切原这次的英语听力成绩又恢复到刚重生那会儿的高度了。
不达优秀,但也不是低空飞过了。
欣慰的辅导员在发成绩单的时候整整夸了切原十分钟。
切原的左右前后桌都抱住了切原欢呼了起来。
切原:“……”你们太夸张了。
许久没回的网球一片岁月静好。
从期末考试复习周起,社团都是禁止进行活动的。考试结束后,幸村就给其他人放假了,之后的假期训练全看自觉性。
他们假期不会在学校,幸村把钥匙交给了门卫大叔。
网球部的其他人在假期里想到学校里做训练的可以在门卫室那里登记拿钥匙,这样就能够避免钥匙弄丢,而且也不会出现需要等人去开门的情况。
这会儿网球部里就只有几个正选在做体能训练。
幸村在球场外面跑圈,柳从后面跟了上来。
“黑部教练想让毛利前辈带我们回训练营,不过毛利前辈说教练的这个方法他不喜欢,所以他不会过来。”柳低声说道。
幸村轻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果然还是丢不开自己的脸面呢,竟然让毛利前辈来找我们?这和威胁有什么两样?”
柳又说道:“亚玖斗哥哥说,三船安排了人,准备在今天直接到我们家里带我们走。”
三船是觉得他们会和手冢一样妥协,他们的父母也会因为欣喜于儿子可以为国出征而强迫他们低头。
这个安排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强硬。
除了像手冢和真田那样的家庭因为习惯了警视厅的暴I力执I法而不会觉得不对外,其他人的父母可不一定受得了这样的态度。
学校这边安排了毛利,只是毛利没干活。
其实校长那里也收到了电话,但校长不接他们的话,甚至打起了太极。
校长还是很分的清只是为国出征和也许能够直接拿下世界冠军的区别的。
“弦一郎应该已经上飞机了吧?”幸村问。
柳点头:“弦一郎今天考完试就直接去机场了,这个时间飞机也已经起飞了。”
真田这次回来并没有回家,他是在期末考试开始的前一天才回来的,他下飞机后直接去住的酒店。
他在之前留的信里只说了他要去进行封闭式的网球特训,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有佐助做掩护,真田这次回来考试却不回家的行为并没有让家里人联想过多。
幸村眯起眼睛笑,他说:“那为了不给父母难办,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训练到天黑吧,等家里来了电话再回去。”
除了真田,他们几个都已经和家里人通过气了,他们的父母也都支持他们去自己想去的国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