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
随着弗朗哥自尽,马德里正式宣告投降。
得知消息后,勒克莱尔兴冲冲地奔向马德里王宫,本以为能见证历史的一刻,却在看见加入盟军的西班牙人时,不由得重重叹息了一声。
原因很简单,那些西班牙人正煞气腾腾地准备把弗朗哥与他妻子的尸体吊起来。
“呼——”
而本应出来制止的巴顿,却只是在旁边吹着口哨,一副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模样。
说到底,指望这个曾经把击毙的墨西哥土匪头子尸体绑在汽车引擎盖上绕城游街的“中世纪人”讲文明,本身就是个愚蠢的念头。
“将军,这是在干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弗朗哥那家伙死了,正在偿还他欠下的债。我要是他们,早就把尸体绑在马背后拖着绕马德里一圈了。”
“您当自己是鞑靼骑兵吗?总之,先把他们劝下来!就算弗朗哥罪大恶极,也不该这样!”
“勒克莱尔将军,我都出面拦着了,这样已经算收敛了。”
“这是什么意思......”
勒克莱尔皱眉,巴顿却抬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身后。
“哇啊——!哇啊——!!”
“把那只弗朗哥烧掉!”
“烧了还不够!从脑袋开始,一刀一刀剁成碎块!”
“喂,大家冷静点!”
“听着,巴顿将军说过了,可以用唾沫、石头、木棍,但刀子和火先忍着!”
顺着声浪望去,勒克莱尔看见了一群被仇恨点燃的西班牙人,正举着火把与刀剑想扑向弗朗哥的尸体,而执行巴顿命令的加泰罗尼亚共和国士兵正费力挡住他们。
“唔......”
对勒克莱尔来说,那场面简直像铁锤敲在太阳穴上。但他又明白,这些人的情绪并非无来由。
若被挂在那里的不是弗朗哥,而是拉·罗克,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说得出一句“住手”。
况且西班牙向来受极端的意识形态撕裂影响,又像邻国意大利的“冤仇文化”那般盛行家族复仇(Vendetta),直到二十世纪末,仍流行以血偿血的报复。
这种深植于社会的传统,使得西班牙内战时期出现的种种血腥场面,更像是陈年文化借政治之名重新浮现。
再加上,正如历史上意大利人曾对吊在加油站屋檐下腐烂的墨索里尼尸体拳打脚踢一样,那些因弗朗哥而失去亲人的人,此刻只想把压在心中的怒火发泄在尸体上。
“你看,我能做到的,也就到这一步。如果硬拦,那只会直接爆成一场骚乱。不如顺势让他们稍微出出气,反倒能避免更大的动荡。”
“可是日内瓦公约......”
“那是为了活人制定的不是吗?再说,被石头木棍打上几下,总比满身破碎、被叉子挑着游街要好得多。当年法国大革命你们也干过不少这种事,不是吗?”
“呃......”
“还有,我听说贝当的尸体也在碉堡里。趁他没有像弗朗哥一样遭殃,最好赶紧处理掉。”
“呃呃呃......”
巴顿一副与己无关、随口乱说的态度,让勒克莱尔又压抑着叹了口气。
理性告诉他必须制止这场非人道的闹剧,但在西班牙战场目睹过弗朗哥的暴行,又看到民众渴望让暴君偿命的眼神后,他的坚定已开始动摇。
“......我、我先请示总司令亚历山大。”
最终,勒克莱尔不得不把状况上报给英国远征军总司令哈罗德·亚历山大。
“唉......野蛮归野蛮,但现在没办法。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吧。”
而在刚占领马德里的节骨眼上,亚历山大与英国司令部显然不愿因为保护弗朗哥的尸体而刺激西班牙民众引爆新的混乱,于是,他们选择了默许,弗朗哥夫妻的尸体就这样继续被吊在了马约尔广场的中央。
砰!砰砰!!
“活该,弗朗哥!”
“要不是你,马德里不会成这样,我的孩子也不会死在遥远的英国!”
“把你夺走的孩子还来!”
直到夕阳西沉,西班牙人仍不知疲倦地向尸体投掷石块与污物,用木棍和棍棒狂打猛砸。
而这幕景象,在之后的日子里,还将在马德里不断重复。
......
“诸位,圣诞节过得都还愉快吧?”
“托上天庇佑,前线战况顺利,还意外收到了一份惊喜礼物。可谓是心情极好的圣诞节。”
“那就再好不过了,部长阁下。”
只是,汉斯心底仍有一丝遗憾。
原本想着给拉罗克和墨索里尼添个“新邻居”,好让他们在地狱里多一个知己。可惜弗朗哥突然被“阿道夫化”,机会就这么永远飞走了。
“话说回来,我听说弗朗哥的尸体被折腾得很惨,是真的吗?”
“没错。看来西班牙人心中的怒火,比我们想象得更深。”
“这样啊。反正事已至此,又能怎样?把这当成他的命数吧。”
英法两军此刻都选择视而不见,而他更不可能跑去对那些长年被弗朗哥压迫与屠戮的人们讲什么道德,让他们‘手下留情’。
能不被鞭尸示众,对弗朗哥来说已是仁慈到极点,也当得上“因果报应”四个字。
“现在只剩苏联了,只要把它解决,欧洲的战争也就该落幕了。”
“不过日本和美国还在那边。”
当然,这两个轴心国余党也一样,早晚都会崩塌。
因为他,也因为他们,会亲手把那一天推至。
“既然提到日本,北马里亚纳群岛和关岛的机场建设进度如何了?”
“清理岛上残存的日本兵耽误了一些时间,比预定稍慢,但最晚下周就能全部完成。”
雷德尔海军上将立刻汇报。
那些将从那里起飞的最新型远程战略轰炸机,量产已毕,此刻正通过太平洋运抵前线。不久之后,那些沉浸在虚妄和平里的日本国民与天皇裕仁,将迎来审判般的天火。
‘要是能让他们尝尝V2的滋味就好了......’
可惜,V2的射程受技术限制终究不算远。
虽然比原本历史上的型号(约三百公里)更强,但也不过四百五十到五百公里的极限。
以这点距离,别说射向离日本本土两千多公里外的北马里亚纳群岛了,就算在冲绳或济州岛设发射场,也不过只能勉强打到九州而已。
这也正是英德美三方砸下重金、联手开发相当于原史b-24的远程战略轰炸机的理由之一。
“总之,既然西班牙战役也结束了,让丘吉尔把兵力往东南亚调整吧。西班牙的治理交给法军或意军就足够了。”
正巧菲律宾的反攻也已现胜势,乔纳森·温莱特与维森特·林(Vicente Lim)所率的游击队成功夺下马尼拉,局势胜利可期。海军更已推进至xx南海与t近海。
既然如此,是时候把日本军队从东南亚、xx上彻底驱逐出去了。
“说起来,不久前从缅甸战线也传来了好消息吧?”
“没错,凯特尔部长。多亏如此,巴滕贝格亲王已经开始准备反攻行动了。现在西班牙收尾,英国军队也能腾出手来,要把日本赶出亚洲大陆,也不再是遥远之事。”
尤其是,这可是那个所有抗日人士都愿意竖起大拇指称赞的“鬼畜战略大师”亲手创造的机会。
若让这机会白白溜走,那他们还有何脸面去直视他那光芒万丈的秃头?
......
“司令官,再这样下去真要撑不住了!”
时间倒回到卡罗卢斯作战爆发之前。
在日本第十五军司令部所在的彬乌伦(pyin U Lwin),那地方本是英属殖民时期的避暑胜地,如今却被战火染成铁锈色。此刻,一声仿佛比家破人亡更绝望的呼喊,在潮湿的空气里炸开。
“补给断绝,武器和弹药也已耗尽殆尽!”
“这还不是最糟的!与英军交战阵亡的远不及饿死、病死的。暴雨、泥沼、痢疾......死在泥水里的弟兄怕是前线战死的几十倍!”
“已经无法再发动攻击了!求您立刻下令停止攻势!”
这是以第三十一师团师团长佐藤幸德为首,第十五军所属多名师团长与前线指挥官终于忍到极限后爆发出的声音。
“停止攻势不可能。”
然而,与这些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的前线指挥官不同,牟田口廉也却肥得流油,脸上甚至泛着油光,依旧例行公事般给出了同样的答复。
他甚至一边说,一边故意大口咀嚼着肉食,仿佛在羞辱他们。
“我们别说抵达英帕尔了,连科希马都没拿下。进攻未果,怎能自行停手?身为天皇陛下的军人,怎能做出如此不忠之事。”
“兵士们已经无法再战了!他们的身体......已经不是能举刀持枪的状态了!前进受阻已一月有余,您怎么还能说这种话!”
“那是因为他们韧性不足。区区饥饿与疾病,本应靠意志力克服。怎么能如此脆弱?”
牟田口那副轻松得令人作呕的神情,让在场军官们的脸涨得青一阵红一阵。
更恶劣的是,牟田口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乌号作战已经进展不下去,他当然知道。
——牟田口司令官,进攻是不是已经停滞?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川边司令官!只是暂时状况,第十五军仍具备持续作战能力!
——是吗?那就继续努力吧。
就这样,他对大本营,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缅甸方面军司令官川边正三,一次次撒谎。
大本营和川边全信了,也就什么都没做。
“动作快点!”
“该死的倭国小鬼子......”
“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
川边正三那边也顾不上管他。历史上臭名昭着、夺走十万盟军俘虏与平民性命的“死亡铁路”泰缅铁路,就是在他手里修建,他忙得连喘气都没空。
“怎么能让德军和美国海军突破最终防线!”
“不可忍受!山本司令长官,你被免职了!免职!”
“不只是海军有问题!山下宣告马尼拉为不设防城市,把它交给了盟军!”
“什么?!山下大将疯了吗?马尼拉毁灭也好,怎么能不战而降!”
大本营那边,北马里亚纳群岛战败、日本海军迅速衰亡,导致负责菲律宾防御的山下奉文选择弃守马尼拉、北撤至吕宋山地组织持久战,这与原历史中他的打算一致。因此总部乱成一锅粥。
“山下倒是日本军将官里少有的明白人。”
“是啊,多亏如此,马尼拉市民才免于遭难。”
历史上那场因岩渊三次率领海军陆战队擅自决战而爆发的“马尼拉大屠杀”,此时也随之烟消云散,除了大本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再回到另一边,牟田口依旧振振有词。
“我不是说过了吗?补给的问题,就从敌人那里夺来!而且陆军航空队也在尝试空投补给。别再妨碍我!”
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大本营与缅甸方面军都对乌号作战放任不管。
于是牟田口又一次对前线指挥官喷完废话后,摇摇晃晃地往青楼方向去了。
“制空权早被盟军夺走,却还敢说空投......”
“让士兵去抢敌人的补给?现在饿得快死的兵每天都在丛林里找‘丘吉尔薪水’那些英军掉落的补给残余。牟田口这是人话吗?”
“我呸!这种东西居然是司令官!”
佐藤与那些军官的反应自然如此,要不是有军纪束缚,恐怕已经抽刀将牟田口大卸八块了。
前线士兵早已饿得皮包骨,别说举枪,连起身都费力。仅存一点力气的,不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在和华人士兵投往盟军阵线,因为盟军里有xx远征军,和华人一起投降待遇更好。
而对xx士兵而言,能悄悄让日军士兵叛逃,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忍无可忍了。”
在那仿佛永无尽头的噩梦般日常中,佐藤幸德终于怒吼。
“我们的头上有三......不,是四个蠢货!第十五军、缅甸方面军、南方军,总部大本营,全是蠢货!”
“佐、佐藤中将......”
“再依赖这些白痴等他们下令停攻,我的师团,乃至整个缅甸战区的全体官兵都会死光!”
“可要是违令擅自撤退,我们和士兵都会被拖去特攻队送死啊。”
“是啊,现在缅甸方面军甚至大本营全都站在牟田口那边,我们无人可依。”
“我当然知道。但是留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既如此,答案只有一个。”
军官们咽了口唾沫。
不久之后,在欧洲的卡罗卢斯行动正式打响的那一天,牟田口像往常一样醉得不省人事,还搂着女人,忽然听到惊天动地的报告,他终于发出了惊恐的喊叫。
“什、什么?!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