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海碗大的蛤蟆跃出水缸。
刘英娥做足了心理准备。乍看到这么大蛤蟆还是懵住了。
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蛤蟆口吐人言。
它就是留言符咒上所说的金蟾,用它的血就能唤醒辟尘大王。
为了证明它没骗人,头一仰,扑通,向后摔落在水缸。
“你看看,我是不是金蟾?”
蛤蟆仰面朝天,浮在水面。
两条前脚,一条后脚。
另一条后脚是空的。
诚所谓: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三条腿蛤蟆不好找。
就因为三条腿称为金蟾。能给人带来金钱运,让人发财致富。
它告诉刘英娥:
它来自地灵河最深处,相伴辟尘大王的石雕像生活很多年。
具体多少年,做为一只河底的蛤蟆,不懂人间历法,也从不记时间。
“辟尘大王虽然化为石雕,但他遗漏出来的点点神性、佛性、妖性,足让我一个资质愚钝,修行天赋全无的普通蛤蟆开启灵智,踏上修行之路。”
金蟾重新跳出水,蹲在缸沿上。
鼓鼓的眼睛白光灼灼。
“你说的是真的?”
刘英娥手中紧握着顶门棍,不敢有丝毫放松,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妖怪所说。
蛊惑人心,欺骗人类是妖怪的天性。
她一个孤身女子,又是深更半夜。
万一被妖怪所害,叫救命都没人听见。
“哎呀,女人真麻烦。”
金蟾转身再次跳入水缸,出来时,口里含着一颗光滑圆润,花生粒大的珍珠,散发的月白光芒驱散了黑暗。
噗!
金蟾轻轻喷吐,珍珠落在刘英娥的掌心。
“你仔细看看,这颗珍珠是不是五年前,你丢失的那颗?”
刘英娥半信半疑的举起珍珠,眯着眼睛缓缓转动。
两个细小的字刻在珠子表面:“刘、赵”!
那是她和丈夫新婚,两人云情蜜意,你侬我侬之际,共同在珠子上刻下,用来表明各自爱意的。
五年前,就是丈夫将石雕带回家的那天。
一直镶嵌在金簪上的这颗珠子突然不见了。
翻箱倒柜,甚至挖地三尺。
再也找不到珠子。
丈夫安慰她,珠子丢了再买一颗就是,按他的收入,再买一颗更大的珍珠,也不是多么困难。
刘英娥却很不开心。
那颗刻了两个人姓氏的珠子,象征夫妇二人白头到老,是他们相爱的信物。
珠子不值钱,但是丢了,兆头很不吉利,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夫妇的感情不顺,难以偕老!
丈夫还取笑她小心眼儿,专门在意鸡毛蒜皮,捕风捉影的事儿。
让这些无稽之谈扰乱心绪,徒增烦恼。
五年过去。
丈夫死于天命人之手,尸骨都找不着。
没想到那颗珠子却出现在金蟾嘴里。
“原来是你偷了我的珍珠!”
刘英娥红了眼,又气又恨。
气恨这只该死的蛤蟆偷走了和丈夫的定情信物,致使夫妇二人有今日分离之祸。
“停!我可没偷,是你丈夫给我的。他说他的老婆,也就是你,为人谨慎,万一他不在了,需要我们出现帮忙的时候,没有强有力的证据,你根本不会相信。还说这颗珠子是你最看重的,到时候拿出这个,你就相信了。”
金蟾扁阔的大嘴撇起,露出讥讽的笑。
“地灵河虽不像汪洋大海那样有无数奇珍异宝,但珍珠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住在我隔壁的蚌大爷一家十口,至少有八个孕育着这玩意儿,蚌大娘有五六颗比鸡蛋还大的珠子,非要送我两个,让我没事时,盘着玩,锻炼上肢。我都不稀的要。”
刘英娥一愣一愣的。
这金蟾的嘴怎么这碎,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
“奴家错怪大妖了。我给你赔礼。请到屋中说话。”
刘英娥不再怀疑,扔了棍子,深深万福。
“当不得大妖二字,我尚不能化为人形,连小妖都勉强。赔礼倒也不用了,请让我在你水缸里容身即可。”
不等刘英娥回答,金蟾又急急解释。
“放心!我很干净的。绝不会污了水。”
刘英娥:“......”
还不如不解释呢!
不解释,也不会联想,一解释心里反而有疙瘩了。
单纯的金蟾不管那么多,跳进刘英娥怀中。
密室的桌子上摆着那尊犀牛石雕。
石雕一尺见方,眉眼五官栩栩如生。
脊背微微拱起,四蹄用力。
鼻孔大张,两只小眼瞪的溜圆,显出紧张,惊惧的模样。
大脑袋微微侧着,慌乱的眼神向身后瞥去。
整体看下来,这只石雕犀牛好像被人在身后追赶,慌不择路的逃命。
犀牛的鼻子上方,有一个圆形的伤疤。
“辟尘大王还有伤啊?”
刘英娥手指抚着圆形的伤痕。
“别动!我的老天爷!”金蟾惊叫着阻止,“你胆子可真大,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吓的刘英娥猛地缩手。
“怎么啦?”
“丢角是辟尘大王心中永远的痛,是他毕生的耻辱,是他最不愿别人提起来的话题,对了,唤醒辟尘大王后,你跟他相处的时间多了,有两件事儿特别注意。”
“哪两件?”
“辟尘大王不挑食,普通的饭菜也能满足,隔三差五的弄点肉给他吃就行。不用天天大鱼大肉,你的家庭承受不了,他的肠胃承受不了。但有一点儿,如果你想求辟尘大王帮你,必须让他喝上一坛酥合香油。”
“哦!酥合香油吗?其他香油不行吗?”
“不行!必须是酥合香油,辟尘大王对酒倒不怎么感兴趣。第二件,就是丢角的事儿,不光不能提他伤疤,最好跟他说话时,角、脚、等字眼都别提。辟尘大王很敏感。”
刘英娥:“......我尽量注意。”
金蟾取下刘英娥着的金簪,咬牙闭眼,对准自己的前肢狠刺下去。
“哎哟——,疼死了!出血了没?”
刘英娥一看,差点笑出声。
金蟾的动作看着挺狠,金簪仅仅刺破了一点皮。
“没有?差的远!”
“老子最怕针尖、刀尖、一切尖的东西扎自己。不行,你来吧!”
“人有晕针、晕血的,从没听说妖族也有晕血、晕针的。”
“废话,不开灵智,连肮脏的苍蝇、蚊子、大虫子都吃。根本不知道疼痛、香臭、脏净。开了灵智,具备了人的目光和思考能力,当然对酸甜苦辣咸五味有知觉了,对疼、痒也知道害怕了。”
趁着说话的工夫。
刘英娥猛地刺破金蟾的前肢。
血珠涌出,红如朱砂。
“哎哟,疼死了。”
金蟾大叫着跳到窗台上,捂着前肢的伤口直哆嗦。
刘英娥手指肚上顶着几滴血珠,慢慢抹在石雕身上,头上,眼睛上。
“哈哈哈哈,老子终于摆脱了禁锢,又自由了。”
粗犷的笑声,震的屋瓦哗啦啦响。
泥土扑簌簌掉落,犹如下雨。
红光闪耀,屋内像着了大火。
一头巨大的犀牛幻影充斥着整个房间。
甚至都撑到了房间外面。
金蟾扑通跪倒。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你终于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