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波冷笑一声,缓缓开口,“行动一队的吧?是吴四保让你拦着我的?
不对,他没那个胆子,也不知道我今天会来。
你是想在主子面前邀功,故意刁难我们,博个表现的机会!
胆真肥呀!没打听过老子的光辉事迹吗?”
特工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要见张处长!”李海波加重了语气。
“对不起,没有代……”
“我代你喵!”李海波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
那特工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嘴角淌出鲜血,还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李海波瞪着他,怒声骂道:“狗东西,你新来的吧?
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就敢太岁爷头上动土,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旁边的几名特工见状,连忙上前拉住李海波,陪着笑打圆场,“李队李队,别冲动,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你特么现在知道是自己人了?”李海波甩开他们的手,火气依旧没消。
“李队,真不是我们难为您!”一名特工苦着脸解释,“我们是真接到了命令,没有代表证或者通行证的,一律不准靠近和平饭店。
您看,我们都是有通行证的!”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大小的硬纸片,上面印着通行证三个大字,还有一串专属编号,上面盖着76号特工总部和伪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的公章。
李海波瞥了眼通行证,压下火气:“我找张处长,就说司令部那边的差事办完了,听说这里人手紧张,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麻烦你进去帮我通传一声。”
“哎,您稍等!”那特工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一溜烟地朝着和平饭店的方向跑去。
十分钟后,那名特工又气喘吁吁地飞奔回来,对着李海波躬身道:“李队,张处长说,你们这几天辛苦了,特意让我转告您,放你们回家休息一个星期,不用在这儿值守了。”
“休息一个星期?”李海波愕然望向和平饭店的方向,心里暗骂:狗日的,这是铁了心不让我靠近呐!张大鲁明着是体恤下属,实则是想把我支开,这特么是不信任我吗?
李海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愠怒,转身上车,沉声道:“板鸭,开车,我们回家休息!”
车子驶离戒严路段,李海波靠在座椅上,指尖一下下敲着膝盖,一路都在复盘最近的所作所为,翻来覆去想了一路,愣是没找出半分能让张大鲁起疑的破绽。
就在这时,他突然心生一计:自从知道山城军统总部漏得像筛子后,李海波就尽量减少了和山城的电报往来。这次本来不想掺和汪伪六大的事,可如今被张大鲁刻意支开,反倒成了机会。若是把汪伪六大的情报传给军统总部,不仅不会被怀疑,说不定还能借些洗清张大鲁对他的猜忌。
想到这,李海波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飞速回忆历史上汪伪六大的关键内容 :这场大会虽改了时间地点,核心却仍是汪鸡卫的卖国行径,会上定会选举他为伪民党主席团主席,周火海、丁木村之流会身居要职,还会通过“和平反共建国”的卖国纲领,甚至敲定还都金陵、与日方签订秘密协定的龌龊计划。
车子驶过闸北的“有间书屋”,李海波习惯性地抬头瞄了一眼,一眼就看见门口的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代写家书”四个大字。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怎么又紧急见面?难道是出了什么急事?莫非昨晚被喷了迷烟的杨顾同提前醒了?没道理啊,那迷烟的药效明明不到二十四小时绝不会醒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住处,杨春闲不住,回了公共租界的粤菜馆打理生意,熊奎去了水酒坊找他爹喝酒,侯勇则一头扎进被窝里补觉,倒头就打起了呼噜。
李海波稍作整理,便独自朝着“有间书屋”走去。
推开门,书屋里静悄悄的,老张正低头整理着书架上的书籍。李海波走上前,压低声音问道:“老张,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用紧急暗号?”
老张抬眼看了看他,同样低声回应,“正国同志回来了,就在里间的隔间等你,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李海波闻言一愣,周正国不是去鲁南根据地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快步走到书屋内侧的隔间门口,轻轻敲了敲木门。
“进来。”隔间里传来周正国熟悉的声音。
李海波推门而入,只见一名身着灰色布衫的青年男子坐在桌前,正是正国,还是那么的英俊。
他面前摆着一杯热茶,眉眼间带着几分凝重,见李海波进来,便朝他摆了摆手:“老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是刚去鲁南根据地没多久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李海波拉过椅子坐下,满心疑惑地问道。
周正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来话长。我到鲁南时,鲁南支队已经完成改编,正式并入115师教导二旅6团,张支队长也成了张团长。
你那位好朋友孙保民营长,他的营因为人数最多,被单独抽出来扩编成了新一团,孙营长如今也成了孙团长。”
“那感情好!孙大哥会打仗又会拉队伍,早该担起更重的担子了。”李海波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我到鲁南后,先在旅部学习了半个月的作战和政工知识,随后就被派到新一团当政委,跟孙保民搭班子!”周正国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不错啊老同学,年纪轻轻就当上团政委了?那我见了你,是不是得立正敬礼喊一声首长?”李海波笑着打趣道。
“怎么能让你喊我首长?该是我喊你首长才对!”周正国摆了摆手,眼底带着几分认真,“不出来不知道,您这位海先生在组织里的地位,可比我这个团政委重要多了。”
“呵呵,不过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李海波摆摆手,转而问道,“这次去鲁南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得,孙团长一听说我和你是老同学、老相识,当即就把我当成自家人。”周正国笑着说,“他得知你酒量极好后,还一个劲地懊恼,说后悔上次没能留下你喝顿酒,也好让你尝尝他老孙家藏了多年的陈年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