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宪兵司令的屠格涅夫说道:“殿下,我们直接发动政变不却不通知康斯坦丁陛下这样合适吗?难道,我们要到时候临场把他推上皇位?”
听到部下的疑虑,尼古拉·伊戈尔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我的哥哥……”
他缓缓开口。“他性格太软弱了,还沉浸在过去的荣光和所谓的‘正道’里。他天真的以为,通过和平的手段能够让那些贪婪的蛀虫们心甘情愿地交出权力,拥护他重登皇位。”
他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不可能!对付那些只认武力和利益的保皇党,只有刀剑和鲜血才是最有效的语言!”
“只有我们动手,把那些碍事的家伙全部清理干净,把沾着血的皇冠亲手戴在他的头上,他才会明白,这才是现实!他才会接受!”
就在这时,尼古拉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珂尔薇的身影。
她也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不容有失的一环!
“米哈伊尔!维罗妮卡!” 尼古拉沉声唤道。
书房门被推开,两个人应声而入。
尼古拉的目光扫过两人,语气不容置疑:“你们俩,之前都和那位希斯顿的珂尔薇医生有过接触,她对你们应该不会有太强的戒心。”
他走到两人面前,压低声音:“我给你们安排一个首要任务——明天,当正面行动开始,局势混乱起来的时候,你们的第一要务,不是参与战斗,而是确保珂尔薇的安全!”
“并且,立刻将她控制住!不能让她乱跑,不能让她受到惊吓,更不能让她落入别人手中!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强制手段,也要把她给我牢牢抓住,明白吗?”
米哈伊尔和维罗妮卡毫不犹豫地低声应道:“明白,殿下!保证完成任务!”
尼古拉满意地点了点头。
控制住珂尔薇,就等于握住了牵动康斯坦丁最敏感神经的那根线。
无论明天的风暴如何猛烈,只要这张王牌在手,他就有信心让他的哥哥,按照他设定的剧本,一步步走向那染血的王座。
这时,宪兵司令屠格涅夫上将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禀报道:
“殿下,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宪兵队的主力精锐明天全部投入到政变中,那么宪兵总部大牢的防守力量将会前所未有的空虚。那里面……还关押着不少重犯,包括前几天抓获的那些希斯顿间谍,以及其他一些政治犯……”
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他们现如今能调的人全部调走,包括监狱里的那些宪兵。那么多的犯人可就没人看守了。
尼古拉正俯身在地图上,手指点着皇宫广场的位置。
听到屠格涅夫的报告,他甚至没有抬起头,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底发寒:
“明天的行动,关系到帝国的未来,是我伊戈尔家族能否重掌权柄的关键。绝对不能因为任何地方出现人手不足而导致失败。”
他顿了顿,终于直起身,目光扫过屠格涅夫,那眼神中没有丝毫对生命的怜悯。
“既然防守监狱会分散我们宝贵的力量……”那就把问题从根源上解决掉。传我的命令——”
他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如同冰锥砸落:
“明天行动开始前,将监狱里所有关押的犯人,无论罪名轻重,全部押解到皇宫广场的指定区域。”
他微微停顿。
“就地枪决,一个不留。”
书房内出现了瞬间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就连屠格涅夫这样以冷血着称的宪兵司令,眼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不仅仅是屠杀,这是要用成百上千人的鲜血,为明天的行动祭旗!为皇太后的葬礼,献上最残酷、最血腥的殉葬!
尼古拉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理所当然:“就当是……为我母亲的葬礼,增添一些‘肃穆’的气氛,让这些帝国的渣滓,为她陪葬吧。”
他挥了挥手。
“明天行动开始之前,把所有罪犯都押到广场上执行。”
“是……殿下。” 屠格涅夫深吸一口气,沉声领命。
他明白,在尼古拉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上,任何阻碍,哪怕是成百上千条人命,都只是可以随意清除的绊脚石。
正当尼古拉指挥着自己这一派的复辟党,各军官紧锣密鼓的采取行动的时候。
此时另外一边。
在冬宫的沙皇寝宫内。
彼得罗夫刚刚摆脱了那令人昏昏欲睡的弥撒,回到自己奢华温暖的寝宫。
他最宠信的弄臣便谄媚地迎了上来。
身后还跟着几位衣着暴露、姿容艳丽的年轻女子。
“陛下,这是陈刚给您在民间搜罗的几名美女。”
“好好,谢缪尔。你做的非常好。”
彼得罗夫那肥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迫不及待的淫笑,搓着手,正准备扑向他的“猎物”,好好享受这漫长的冬夜。
然而,他刚扯开自己的领结,寝宫那厚重华丽的大门就被人毫不客气地地敲响了。
“谁啊?!这么不懂规矩!”
彼得罗夫不耐烦地吼道,好事被打断让他极为恼火。
门被猛地推开,进来的却不是他预想中的侍从。
只见以尤苏波夫大公为首的四位大公,面色凝重,鱼贯而入。
他们身后,跟着一身笔挺戎装的首都近卫军司令——弗拉基米尔上将。
看到这阵势,彼得罗夫脸上瞬间变成了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干嘛呀?这么晚了……”
尤苏波夫大公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强硬:
“陛下,明天就是皇太后陛下的国葬大典,届时整个首都所有的高级贵族以及各国使节团都会齐聚于皇宫及大教堂区域。”
“为了确保绝对安全,防止任何宵小之辈趁机作乱,我们经过商议,决定临时加强皇宫内部的防卫力量。”
谢列梅捷夫大公接口道:“我们认为,原有的皇宫禁军……恐怕力量不足,且未必完全可靠。”
纳雷什金大公则更直接一些:“因此,我们请弗拉基米尔元帅,将驻扎在城外的近卫军精锐部队,调入宫内,接管关键区域的防务。以确保陛下和明日与会所有人的万无一失。”
“调……调兵进宫?只是举行个葬礼而已,干嘛要把城外的兵都调进来?”
彼得罗夫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他虽然是沙皇,但对军事一窍不通。
就在这时,窗外隐约传来了低沉的、轰隆轰隆的金属履带碾过积雪和石板的声响。
其间还夹杂着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有巨大的钢铁巨兽正在逼近皇宫。
彼得罗夫被这声音吸引,疑惑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弄臣赶紧递上一个昂贵的单筒望远镜。
彼得罗夫举起望远镜,透过结着冰霜的玻璃,向冬宫前的广场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肥胖的身体就猛地一颤,望远镜差点脱手掉落!
只见在广场惨白的积雪和煤气灯的光线下,密密麻麻的全是身着深蓝色近卫军军服的士兵!
他们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以战斗队形散开,迅速而沉默地控制了广场的每一个出口和制高点!
在士兵的队伍之间,矗立着数台体型庞大、线条粗犷的哥萨克型重型机甲!
这些钢铁巨兽的关节处喷吐着白色的蒸汽,光学传感器在黑暗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如同蛰伏的巨兽!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换防!这是武装控制!
彼得罗夫就算再愚蠢,此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手中的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他华贵的丝绸内衣。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四位面无表情的大公和如同石雕般的弗拉基米尔元帅,嘴唇哆嗦着。
彼得罗夫瘫坐在天鹅绒扶手椅里,肥胖的身体因微微颤抖,他喘着粗气,看向四位大公:
“我……我当初给你们签的那个允许调动军队的调遣令。”
他声音发颤。
“就是让你们干这个的?这些这些负责防备首都城外的军队,怎么能……怎么能直接开进冬宫广场上来?这这成何体统!”
尤苏波夫大公脸上堆起安抚的笑容,上前一步,语气如同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陛下,您误会了。我们正是为了严格执行您的命令,确保绝对安全,才不得不如此啊。”
谢列梅捷夫大公接口道:“明天的日子实在太特殊了。陛下,您想想,我们四个人,平日里各有封地,若非太后国葬,绝不会齐聚首都。”
“明天,不止是我们,帝国所有数得上名号的贵族,连同他们的家眷,都会聚集在冬宫和教堂那片不大的区域。”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简直就是将帝国所有的精华都放在了同一个盘子里。若是被有心人……趁机发难,来个一网打尽……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纳雷什金大公也帮腔道:“更何况,我们首要考虑的是陛下您的安全!将城外精锐的部队调进来,强化冬宫的防御,正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和帝国的稳定啊!”
彼得罗夫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晕头转向,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本能地选择了相信。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嘟囔道:“真……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就在这时,费奥多罗夫大公转向弗拉基米尔元帅,低声问道:“波将金呢?他来了没有?他的青年学生禁卫军至关重要。”
弗拉基米尔元帅沉声回答:“波将金少将尚未抵达。但他已经发来电报,保证明天拂晓前,会将他的部队准时调动到预定位置,控制通往皇宫的各主干道确保不会有‘意外’干扰葬礼。”
“那就好。”
尤苏波夫大公满意地点点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环视了一下其他三位同伴,最后将目光投向依旧惊魂未定的沙皇,用一种试图让所有人都安心的语气总结道。
“只要明天相安无事,等葬礼顺利结束,各位贵族安全返回封地,我们也就完成了使命,一切都安全了。”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另一位大公轻声附和,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希望如此吧。”
好的,这个细节很好地烘托了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我们来描绘洛林和唐吉诃德返回时的所见所感。
冬宫广场,返回住所途中
洛林和唐吉诃德离开圣伊戈尔大教堂,踏着冬宫广场上清冷而坚硬的积雪,朝着使节团居住的侧翼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两人几乎同时放缓了脚步。
与之前弥撒前相比,广场上的气氛截然不同。
原本应该只有例行巡逻的宫廷禁卫,此刻却出现了大规模成建制身着深蓝色军大衣装备精良的士兵。
他们正如同阅兵式一样整齐的在广场的关键位置,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枪刺在稀疏的灯火下闪烁着寒光。
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隐约可见上百台台庞大的哥萨克的机甲如同沉默的巨兽,蛰伏在建筑的阴影之中。
“怎么回事?”
洛林眉头微蹙,低声问道:“广场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军队?”
这时,与他一同返回阿廖沙脸上也带着一丝困惑和不满。
他听到洛林的话,凑过来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是父亲突然下的命令吧?搞得紧张兮兮的。”
他指了指那些士兵。
“看臂章,是驻扎在城外的首都防御近卫军。没有沙皇的亲自调令,这帮家伙按理说不能进城,更别说进皇宫广场了。”
连阿廖沙都感到意外和不解,这更说明了情况异常。
唐吉诃德上前一步,脸上写满了警惕,声音压得更低:
“殿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气氛……有点不对劲。”
洛林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沉默而充满煞气的士兵,以及远处那模糊的机甲轮廓。
“走。”
洛林不再多看,与唐吉诃德一起,加快脚步,迅速回到了相对安全的使节团套房。
轻轻带上客厅的门,洛林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唐吉诃德,低声道:“我去看看她们。”
洛林放轻脚步,走到珂尔薇和瓦莲京娜的卧室门前,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内。
借着这微光,洛林看到珂尔薇和瓦莲京娜正并肩睡在床上。珂尔薇冰蓝色的长发散在枕边,面容宁静。
而瓦莲京娜则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猫,蜷缩在珂尔薇身侧,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珂尔薇的衣角。
两人安详的睡颜,让洛林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再次轻轻地将房门关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回到客厅,洛林对唐吉诃德说道:“我们也去休息吧。”
“嗯,殿下。”
他走到窗边,最后一次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望向外面被军队阴影笼罩的广场,眉头深锁。
“我总有种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