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树的第一颗果实成熟在第七个月圆夜。
那果实像颗缩小的星核,表皮上同时裹着铁蛋齿轮的光纹、水纹银丝的银辉、石粒拓片的金线,轻轻一碰,就发出“叮咚”的脆响——像黑团吐丝时的声音。
水纹踮脚摘下果实,指尖刚触到果皮,黑团的银丝突然剧烈发光,在她手腕上缠成个螺旋状的“时空结”。这结她见过,在青砚带来的《迷踪林古志》插图里,是能撕裂时空的“回环结”,只是古志说,启动这结需要付出“记忆磨损”的代价——每往回走一天,就会遗忘一段不重要的记忆。
“它想回去。”铁蛋的齿轮突然悬浮起来,与银丝的光共振,“回十年前那个晚上。”
石粒的拓片在果实旁展开,金线顺着螺旋结游走,在地上织出倒计时:03:00:00。“拓片说,今晚的月光是‘记忆之辉’,最适合启动回环结,但只能在过去待三个时辰,超时就会被困在时空裂缝里。”
青砚往果实上撒了把忆魂粉,粉末遇光后化作星尘,落在三人身上:“这是‘记忆锚’,能帮你们记住现在的事,别在过去迷失。”他拍了拍铁蛋的肩,“记住,过去是刻在石头上的字,改不了,但可以在旁边补上新的注解。”
黑团的银丝突然拽着水纹往生命树的阴影里跑,铁蛋和石粒赶紧跟上。树影深处,银线织成的回环结正在扩大,中心的裂缝里飘出十年前的风——带着迷踪林特有的腐叶味,还有少年(铁蛋的哥哥)当时喊“快跑”的回声。穿过裂缝的瞬间,水纹感觉手腕上的银丝在发烫,12个印记(新增了“果实”和“回环结”)像被火烧一样亮。眼前是十年前的迷踪林,月光被树枝切成碎片,地上的落叶还带着新鲜的血迹——是少年为了护着黑团(当时还是小白影)被树枝划破的血。
“在那边!”铁蛋指着不远处的悬崖,少年正抱着小白影往崖边退,身后的噬忆虫群像团黑雾,复眼的绿光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石粒立刻展开拓片,用金线在少年前方织出面光墙:“先挡住虫群!” 但光墙刚立起来,就被虫群撞出个洞——十年前的拓片还没有吸收足够的羁绊能量,防御力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
“用我的齿轮!”铁蛋将齿轮抛向光墙,光纹与金线融合,墙面上突然浮现出十年后的画面:成年铁蛋在风息崖修齿轮,少年(如果活着)坐在旁边递扳手,两人的侧脸在阳光下几乎重合。 噬忆虫撞上这画面,突然停住了——它们啃食记忆,却惧怕“未发生的温暖”。
水纹趁机让黑团的银丝缠上少年的手腕,小白影(幼年黑团)立刻认出了熟悉的气息,从少年怀里探出头,用鼻尖蹭了蹭银丝。少年愣住了,低头看着手腕上突然出现的银线,又看向水纹:“你是……”
“我们是来帮你的。”水纹的声音发颤,她看见少年的袖口下,已经有几只噬忆虫的幼虫在爬——再过一刻钟,它们就会钻进皮肤,开始啃食记忆。铁蛋突然想起青砚的话,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这十年攒的齿轮零件,每个零件上都刻着日期,最新的那个刻着“与哥重逢”。他把布包塞进少年手里:“拿着这个,十年后的你,会需要它。”
少年打开布包,看到零件上的日期,突然捂住头——零碎的未来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成年的自己坐在风息崖,看着铁蛋修齿轮,黑团的银丝在两人之间织出“兄弟结”。
“我……”少年的眼神开始清明,“我不能让你失去哥哥。” 他突然抓起小白影,往铁蛋怀里塞,“带它走,我来引开虫群!”
“这次我们一起走!”石粒的拓片突然射出金光,将三人一虫裹成光球,“拓片能撕开临时的时空裂缝,回我们的时间!”
但光球刚升空,就被虫群撞得摇晃——噬忆虫不允许“猎物”带着未来的记忆离开。少年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光球上:“用我的血当诱饵!” 血珠在空中炸开,散发出浓郁的“记忆香味”,虫群果然被吸引,疯狂地扑向血雾。
光球趁机钻进石粒撕开的裂缝,裂缝关闭前,水纹看见少年对着他们的方向,用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护丝符”——和黑团银丝上的符号一模一样。回到风息崖时,生命树的果实已经裂开,里面躺着块新的星图碎片,碎片上刻着少年的字迹:“我在记忆里等你们。”
黑团的银丝突然缠上碎片,碎片化作光点,钻进丝体——在“兄弟结”印记的旁边,新织出个小小的身影:少年坐在记忆的星海里,手里拿着铁蛋送的零件,黑团的旧丝体在他身边织出个吊床。
“他没有消失。”铁蛋的齿轮突然播放画面:时空裂缝的夹层里,少年的意识正与黑团的记忆融合,形成了个“记忆空间”,那里没有噬忆虫,只有风息崖的阳光和齿轮的转动声。
水纹摸着银丝上的新印记,突然笑了:“青砚说得对,过去改不了,但我们可以把现在的爱,补进他的记忆里。”
石粒的拓片铺在生命树下,金线在地上织出完整的“共生图”:铁蛋、水纹、石粒、少年、黑团,五者的身影在图中交叠,边缘的星图碎片组成了“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