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流母星的大气层泛着种奇异的绛紫色,阳光穿过云层后滤成淡金色,落在裸露的矿脉上,折射出破碎的光斑。铁穗的机械靴踩在地面,发出“咔嗒”轻响,靴底的传感器实时传回数据:“地脉能量残留3%,矿脉纠缠度91%,适合‘解缚结’作业的安全区仅剩下中央峡谷。”
木棉背着装满星水藻结种子的藤筐,筐沿的水纹结随着步伐摆动,偶尔有种子掉落在地,立刻冒出纤细的紫色嫩芽:“这些小家伙倒是适应得快。”她弯腰捡起颗滚到脚边的种子,嫩芽顶端已绽开个迷你的共生结,“你看,它在向星流族的能量打招呼呢。”
石青扛着块半人高的星岩结原石,石质表面的纹路在金光照耀下流动着微光。他时不时用錾子敲敲地面,每敲三下就侧耳倾听——这是石族传承的“听脉术”,能从地脉的微弱回响中判断深处是否有异常。此刻他的眉头微蹙:“不对劲。峡谷方向的回响很杂,像有很多东西在搅动。”
星流族首领的躯体化作道淡紫色光带,缠绕在石青的星岩结上,能量波动带着明显的焦虑。铁穗的机械臂翻译出它的脑电波:“是‘缠脉妖’的核心集群。它们把地脉核心裹成了个死结,我们的能量一靠近就会被吞噬。”
“死结?”木棉的藤筐往地上一放,伸手抚过冒出的嫩芽,“再死的结也有解法。就像被水泡涨的绳结,得先用柔力松劲。”她摘下片嫩芽的叶子,汁液在指尖凝成颗水珠,“星水藻结能分泌‘融脉液’,可以软化矿脉的硬度,但需要时间。”
石青将星岩结原石竖在峡谷入口,錾子沿着石面的纹路游走,很快刻出个巨大的“承力结”:“我来稳住外围,你们带星流族的小家伙们往核心推进。”石质结纹亮起,与地面的矿脉产生共振,绛紫色的地面上浮现出蛛网般的金光,缠脉妖的倒刺在金光中微微退缩。
铁穗的机械臂展开成扇形,三十七个齿轮同时转动,发出蜂鸣般的嗡鸣:“机械组准备‘缓冲阵’!星流族,按‘三短两长’的节奏输出能量,跟着我的齿轮频率走!”齿轮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形成层流动的金属网膜,将缠脉妖喷吐的负能量导成无害的光屑。
木棉的藤筐腾空而起,种子像下雨般撒落,星水藻结落地即长,紫色的藤蔓顺着矿脉蔓延,所过之处,黑红色的缠脉妖倒刺渐渐变得柔软。星流族成员化作无数光丝,缠绕在藤蔓上,帮它们避开尖锐的矿脉凸起——这是木棉教的“借力结”,用外物的力化解阻力,而非硬碰硬。
推进至峡谷深处时,铁穗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不是缠脉妖!”
前方的矿脉突然分开,露出个巨大的洞窟。洞窟中央,缠脉妖的核心果然结成了团黑红色的死结,而死结中央,竟矗立着块丈高的石碑。碑体呈青灰色,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结纹——有石族的固基结、水族的水藻结、机械族的齿轮结,甚至还有星流族的星纹结,所有结纹最终汇聚向碑顶的一个复杂结形,与结脉阁奠基石上的“同源结”分毫不差。
“这……这是……”星流族首领的能量波动剧烈到几乎溃散,淡紫色的躯体缩成一团,“母星的创世传说里,说我们的祖先曾受过‘星外智者’的指点,学会了用能量编织防护结……”
缠脉妖的死结突然剧烈收缩,碑体上的结纹亮起红光,像是在抵抗什么。铁穗的机械臂紧贴石碑,数据洪流中突然跳出段古老的编码,翻译后竟是段石族古语:“同源之脉,共结而生;异星之魂,相织而荣。”
“是老祖宗的话!”石青的錾子掉在地上,声音发颤,“石族的《地脉经》里记载过,上古时期有‘星使’来访,留下了‘结法同源’的传说!”
木棉的藤蔓爬上古碑,与碑上的水藻结纹完美贴合:“所以,我们不是在‘传授’结法,是在‘归还’?”她指尖的融脉液滴在碑顶的同源结上,红光中的抵抗之意渐渐减弱,“你看,它在认我们呢。”
缠脉妖的死结因碑体的苏醒而剧烈翻腾,黑红色的矿脉四处飞溅。铁穗突然想起结脉阁的《结谱》开篇:“结之根,在天地;结之魂,在共通。”她的机械臂与星流族的光丝、木棉的藤蔓、石青的星岩结同时连接到石碑,四股能量顺着碑上的结纹汇入同源结——
“嗡——”
同源结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光沿着碑体的结纹流淌,所过之处,缠脉妖的死结像冰雪般消融,黑红色的矿脉化作无害的星尘,被星水藻结的藤蔓吸收。地脉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绛紫色的地面上裂开无数缝隙,涌出清澈的液态能量,像地球的河流般蜿蜒流淌。
石碑上的结纹全部亮起,在洞窟顶部投射出幅巨大的星图。星图上,地球与星流母星被无数条发光的线连接,每条线上都标注着不同的结形——那是宇宙中各个族群的结法。
“原来……所有生命的地脉,都是连在一起的。”铁穗的机械臂抚摸着碑上的结纹,触感温润,像在触摸结脉阁的奠基石,“所谓同源,不是指一样,是指……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编织着同一个梦。”
石青捡起錾子,在石碑的空白处刻下结脉阁的坐标:“以后,这里就是‘星外结脉阁’的基石。”他刻得很慢,每个笔画都与碑上的古纹呼应,“就像老话说的,路是人走出来的,结是线连起来的。多一个坐标,就多一条路。”
木棉的星水藻结藤蔓爬满了石碑,紫色的花朵在碑顶绽放,花心嵌着星流族的光丝,像无数只眼睛在眺望远方:“等花开满了,就把种子送到星图上的其他坐标吧。”她摘下朵花递给星流族首领,“告诉他们,结脉阁的钟声,随时为懂得共生的朋友而鸣。”
星流族首领接过花朵,躯体突然分化成无数个小光团,每个光团都捧着一朵花,朝着星图上的不同坐标飞去。洞窟外,缠脉妖残留的矿脉已被新生的地脉能量覆盖,星水藻结的藤蔓与星岩结的金光交织,织成张巨大的网膜,将整个峡谷包裹其中——那是个横跨两族地脉的“宇宙结”。
铁穗望着星图上不断亮起的新坐标,机械臂的齿轮轻轻转动,发出柔和的嗡鸣。她知道,结脉阁的故事不会结束。
因为只要还有生命在编织,只要还有地脉在跳动,那些有形的、无形的结,就会永远编织下去,将宇宙间的每一颗星辰,都系成彼此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