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铺的门轴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哀鸣,像位咳嗽不止的老人。石牙扛着迷你铁砧走在最前,小树苗的根须缠在他手腕上,叶片兴奋地发红——按它的“预警”,这里的金属气息浓得化不开。
铺子中央果然立着棵铁树,树干是烧红的铁水浇筑而成,枝桠虬结如锁链,最顶端却顶着朵半开的铁花,花瓣边缘泛着熔融的红光。更奇的是,花托里嵌着颗拳头大的铁果,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像裹着层凝固的火山灰。
“这铁树……是用百年前的战刀熔铸的。”木穗摸着树干上模糊的刀痕,突然指尖一颤,“上面有符文!是‘守’字诀。”
小树苗突然从石牙腕间窜出,根须扎进铁树的裂纹里,叶片“啪”地展开,露出里面淡金色的脉络——这是它第一次主动脱离“师父”,却不是为了铁果,而是对着铁树的年轮轻轻蹭了蹭。石牙突然想起沉砚给的淬灵水还剩半瓶,赶紧倒在铁树根部,液体渗进去的瞬间,铁果“咔”地裂开道缝,竟有火星从缝里蹦出来。
就在这时,铺子里的阴影突然活了过来。
一个穿着公会制服的青年从梁上翻身落下,手里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画着只吞月的虚空生物,扇骨上刻着公会编号“07”。他身后跟着团蠕动的暗紫色黏液,黏液里浮出无数细小的眼睛,正是虚空生物克格莫的幼体形态——以吞噬能量为生,接触到金属就会发出腐蚀性酸液。
“沈砚队长让我来取开山斧。”青年扇尖点向铁树,“顺便看看,是什么宝贝让灵种都失了分寸。”他的目光落在小树苗身上,突然笑了,“活物灵化体?难怪公会要改条例,原来是发现了新样本。”
石牙猛地将小树苗护在身后,铁砧“哐”地砸在地上:“它不是样本。”
“别这么凶嘛。”青年折扇轻摇,克格莫幼体突然炸开,化作漫天紫雾,落在铁树上。铁果的裂纹瞬间扩大,里面的火苗“呼”地窜出来,竟凝成只迷你火鸟,扑腾着翅膀冲向小树苗。小树苗想躲,却被石牙按住——他记得木穗说过,虚空生物最怕纯粹的火焰。
果然,火鸟刚触到小树苗的叶片,紫雾就发出刺耳的尖叫。青年收起折扇,眼里闪过丝诧异:“铁树心火?这铁果竟藏着百年前的锻炉余烬。”
小树苗突然张开叶片,对着火鸟猛地吸气,竟将那团火苗吞了下去。它的叶脉瞬间染上金边,喉咙里“咕噜”响了声,突然喷出串火星,落在紫雾里,烧出个个小洞。青年挑眉:“有点意思。”他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罐,“沈队说,要是它能消化心火,就把这个给它——虚空生物的克星,淬金粉。”
石牙没接罐子,只是看着小树苗。小家伙正用根须卷起火星,小心翼翼地往铁砧上点,竟在锈迹里烧出个小小的“铁”字。“它想学写字。”石牙的声音有点哑,“不用淬金粉,它自己能应付。”
青年突然大笑:“难怪沈队总说你是‘铁疙瘩’,连护着灵种都这么硬气。”他转身时,折扇在掌心敲出节奏,“对了,城西的虚空裂隙有异动,雷克塞在地下打了条隧道,正往这边来。这铁树的根须能感应虚空能量,你们……”
话没说完,铁树突然剧烈摇晃,铁果彻底裂开,里面滚出块灼热的铁核。小树苗扑过去抱住铁核,叶片“啪嗒”掉了片——不是被烫的,是兴奋的。它对着石牙晃了晃铁核,又指了指隧道的方向,火星从叶尖簌簌落下,像在说“去看看”。
石牙扛起铁砧,指尖擦过小树苗掉落的叶片,那叶片竟在掌心化作枚小小的铁徽章,上面刻着“师徒”二字。“告诉沈砚,开山斧晚三天交。”他大步走向隧道入口,铁砧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像在给虚空生物敲警钟。
青年望着他的背影,折扇轻轻敲着掌心:“倔脾气。”却对着克格莫幼体消失的方向低语,“通知下去,调三十名擅用重锤的队员,守住隧道出口。”扇面的虚空生物图案突然眨了眨眼,像是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