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星池的水汽还凝在阿砂的睫毛上,那道红砂与冰纹交握的光影尚未散去,池边的芦苇丛突然传来窸窣响动。一个穿着打补丁星布衫的少年从丛中钻出来,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甜核饼,正是绪风长老收留的孤儿之一,名叫“小石”。他身后跟着四五个同龄的孩子,最小的那个还抱着只缺了耳朵的布星兽。
“阿砂哥,我们都听见了。”小石把布星兽往身后藏了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小妖姨既然是《异闻录》里的,肯定知道怎么去异闻重生祭坛——我们想请她帮忙。”
墨笺刚从苇秆上跳下来,闻言挑眉:“你们这群毛孩子知道祭坛是啥?那地方可不是过家家,光是‘三魂草’就得去戾气场最浓的暗物质漩涡里采,稍有不慎就会被扯成星尘。”她指尖的墨笔在空中划出“魂飞魄散”四个字,字刚成型就化作黑蝶,吓得最小的孩子往后缩了缩。
小石却往前迈了一步,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铜片——那铜片上刻着半个共生纹,边缘磨损得厉害。“我爹娘是暗物质猎手,三年前在祭坛附近失踪的。”他声音发紧,却死死盯着墨笺,“他们临走前说,要是回不来,就让我拿着这铜片去祭坛,说那里的‘回魂镜’能照出失踪者的去向。”
织云的星轨丝突然缠上铜片,丝纹与共生纹产生共振,投射出段模糊的影像:两个穿着猎手服的身影在祭坛前布置阵纹,男的手里拿着块同款铜片,女的正往阵眼撒红砂与冰纹混合的粉末——那手法,竟与阿砂和冰璃加固共生树时如出一辙。
“是‘共生猎手’。”绪风长老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日志,“三年前星盟档案里记过这对夫妇,他们在追查‘执念结’的源头时失联,没想到……”日志的某页贴着张合影,照片上的夫妇身边,小石正举着块刚刻好的共生纹木牌,笑得露出豁牙。
墨笺的双丫髻突然耷拉下来,发间的墨笔在半空打了个转:“异闻录里说,重生祭坛是上古书妖为了留存濒危天气文明建的,后来被执念结污染,成了‘执念者的牢笼’——进去的人,要么找回失散的魂,要么被祭坛同化,永远困在自己的执念里。”她盯着小石脖子上的铜片,“这是‘共生令’,当年建祭坛的书妖给共生猎手的信物,能在祭坛里抵消三成戾气。”
阿砂突然想起冰璃在星讯里提过的“执念源”——暗物质带的戾气场都源于重生祭坛的核心,若能净化祭坛,不仅能解开“永恒捆绑”诅咒,还能让暗物质带的甜气场彻底稳定。他捏了捏掌心的红砂,看向织云:“‘念想号’的航线可以绕经祭坛,正好顺路。”
“顺路?”墨笺突然笑出声,袖口的文字飞出来组成幅地图,“祭坛在暗物质漩涡的最深处,比冰璃所在的七十三区危险十倍!你们的‘念想号’现在的防御力,进去就是给执念结送点心。”她指着地图上的三个红点,“得先集齐三样东西:戾气场中心的‘三魂草’、星旋族的‘忆魂珠’、还有……”她顿了顿,看向小石,“共生猎手的‘半块铜片’,你们手里的只是其中一半。”
小石突然从布星兽的肚子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的,正是另一半铜片。“爹娘失踪后,我在他们的星舰残骸里找到的。”他把两块铜片拼在一起,完整的共生纹突然亮起,映出祭坛的立体影像——祭坛的穹顶布满了红砂与冰纹交织的裂痕,像块即将碎裂的琉璃。
“另一半在祭坛的‘守阵兽’手里。”墨笺的声音严肃起来,“那兽是被执念结同化的书妖,本体是本‘执念录’,能吞噬生灵的念想,化作自己的力量。它最恨共生猎手,因为当年是共生猎手封印了它。”
织云的星轨丝突然绷紧,星毯上的星图显示,暗物质旋涡正在扩大,若不及时净化祭坛,不出三个月,周边七颗星球的天气场都会被污染。“星旋族的忆魂珠我能拿到,三魂草……”她看向阿砂,“需要红砂的热力才能在戾气场里存活,得你亲自去采。”
“我跟你们去。”小石把铜片系得更紧,“我爹娘的日志里记着祭坛的机关,说‘共生纹过处,机关自开’。”最小的孩子突然举起手里的布星兽:“我也去!布星兽能闻出执念结的味儿,上次在共生树旁,它就提前预警了戾气场的余波。”
其他几个孤儿也纷纷点头,有的说会修星舰引擎,有的说能辨认天气草,七嘴八舌的,倒让凝重的气氛松快了些。墨笺看着这群孩子,发间的墨笔突然在地上画了个笑脸:“行吧,算我一个。异闻录里还缺个‘孤儿小队破祭坛’的故事呢,写出来肯定比那些哭哭啼啼的执念故事好看。”
阿砂把最后一口甜核糕塞进嘴里,甜气混着决心往下沉。他望着暗物质带的方向,仿佛能看见冰璃的冰纹正在七十三区的共生树下等他,而重生祭坛的裂痕里,正透出等待被救赎的光。
“那就分工吧。”他站起身,红砂在掌心凝成三枚令牌,“织云去取忆魂珠,小石带大家检修‘念想号’的防御舱,我和墨笺……”
“去采三魂草。”墨笺接过令牌,袖口的文字突然组成句“共生者,无畏险”,在汇星池的水光里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