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和威廉在橡树下,以互相博弈的方式进行感情交流时,朗伯恩的大宅中一对姐弟也正在进行一场不那么美好的交流。
刚刚餐桌上,伊丽莎白毫不掩饰地审视问题,让西里斯的眼中阴云密布。
他本打算在威廉公爵离开后,就去警告一番。结果伊丽莎白那固执的性格,让她直接找上门来。
她推开了西里斯的书房门,带进一阵穿堂风,吹散了桌上来自德文郡的信件。
“我不明白,”她开门见山,“威廉·卡文迪许那样地位的公爵,为何会追求我们当中最不起眼的海西?简比她美丽十倍,莉迪亚比她活泼百倍。“
西里斯手中的羽毛笔\"咔\"地折断,墨水在账本上晕开成乌云形状:“我们的伊丽莎白小姐终于说出真心话了?”
他忽然笑起来,露出狼一样的犬齿,
“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美丽活泼兼具的伊丽莎白.班纳特!你比她们两个还多了一个‘优点’——不少图书馆的书籍堆砌的‘自以为是’!”
西里斯压抑半晌的怒火,直接化成了喷涌而出的毒液。
伊丽莎白瞬间血液上涌,羞愤交加之下,变得口不择言:“难道不是吗?明明去年公爵来时,夸赞的是简和我。”
那场意料之外,恶意满满的拜访,几乎夺走了海西的性命。如今看来,还几乎挑拨了姐妹之间的关系。
“夸赞?“西里斯露出嘲讽的笑容,为这些被表面言语欺骗的姐妹。
“去年公爵的到来,只是为了隐晦地警告海西,必须接受他的求婚,否则,整个朗伯恩都要承受他的怒火。”
“这……这怎么可能?”伊丽莎白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书架。
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西里斯啪地合上账本,墨水瓶映出他冷硬的面容:“站住,丽兹。我以家主的名义,命令你站住。”
伊丽莎白愤怒地转身看向自己的弟弟,这个年纪轻轻就获封爵位,手握实权的青年才俊,或者称为“野心家”更合适。
“美貌?活泼?这就是你们这群女人心里认为可以获得男人青睐的东西?”西里斯嘲讽地勾起嘴角,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
“也许对于像父亲一样,耽于现状,一辈子打算生活在乡下的男人确实如此。”
他将手中的白兰地一饮而尽,残忍地告诉伊丽莎白世界的真实样子。
“对于像我,像爱德华公爵,像威廉公爵这样的男人来说,美貌,活泼,不过是件赏心悦目的装饰品,闲时逗乐的工具罢了。”
西里斯直白恶毒的语言让伊丽莎白惨白了脸色。
“别人不过是随口的夸赞,就让你们冲昏了头脑。”
伊丽莎白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直接质问道:
“难道不是你将海西推到公爵面前?选择了姐妹中与你关系最亲近的一个?难道他们不是已经有了……”
水晶杯在壁炉大理石框上炸开的脆响,像为伊丽莎白的质问敲下休止符。
“住口!收起你的好奇心和恶意揣度!”
伊丽莎白的质问,精准的刺痛了西里斯名为愧疚的伤口。
他握紧被玻璃碎片划开的手掌,碾过满地狼籍逼近伊丽莎白,靴跟压碎的水晶渣如星屑迸溅。
“你如果再敢无端的猜测,说出一句有损海西名誉,有损整个家族利益和名誉的话语。我会立刻……”
“够了,西里斯,丽兹,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海西微微喘息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西里斯打算放狠话的举动。
“我们大概还有十分钟。父亲正和威廉在前厅话别……”海西转向伊丽莎白,“亲爱的丽兹,你最好去整理一下头发。”
当海西拉着西里斯坐到沙发上,打开药箱为他包扎伤口时,伊丽莎白才看见妹妹左手无名指上多出的戒指,硕大的红宝石,夺目璀璨。
之前几天海西都将这枚无与伦比的订婚戒指作为吊坠,戴于脖颈。
今天威廉公爵正式拜访后,一切尘埃落定,她才毫无顾忌地示于人前吗?
海西自然感受到伊丽莎白的目光,但是现在却不是谈论交流的好时机。
前厅里,橡木钟摆的滴答声仿佛被放大了数倍。班纳特先生与威廉公爵,这对翁婿进行着得体的告别寒暄。
海西的美好祈愿和示爱,让威廉冰蓝色的眼眸漾出暖意,周身气息平和愉悦。
班纳特先生接收到女儿女婿和谐关系的信号,一直紧绷的心渐渐平缓。
然而,西里斯,海西和伊丽莎白的身影出现在连接书房与前厅的拱门处时,老父亲的心又一次揪紧了。
西里斯被包扎的手掌,伊丽莎白苍白的脸色,让他惊怒交加。
这短暂却激烈的家庭暗涌,自然逃不过威廉的利眼。海西对他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不必介入。
威廉心领神会,他那份愉悦的心情似乎并未因此受到太大影响,只是抚摸手杖的纹章略微用力。
“班纳特先生,感谢您和班纳特太太的盛情款待。朗伯恩的宁静与…家庭的温馨,令人印象深刻。”
他特意在“温馨”二字上微妙地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海西,带着一丝只有她能懂的亲昵。
“未来一个月,我都会住在麦里屯的庄园处理一些本地产业事务。”
他转向海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海西,希望这里的空气能让你感觉舒适些。我会…时常过来看望。”
这“时常”二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公爵阁下太客气了,您能下榻麦里屯,是我们的荣幸。”
班纳特先生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依旧有些干涩。他微微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