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愉他爹心中暗恨,这帮人为了让儿子被亲王府选中,真是拼了老命啊!
念完最后一笔款项,殿中大太监说道:“陛下,景亲王的账目,一共是五万四千五百两。”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数目,不小啊。
大殿上安静得可怕,赵铮突然一声冷笑,说道:“看来,朕的这些亲戚,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众臣心中一凛,陛下话里有话啊!
陛下一定是觉得,学费太多了!
也对,虽然在亲王府历练很难得,多给些银子也觉得很值,但架不住人多啊。
若是只有一两个人,几千两也没这么惹眼,这一下搞出几万两,太扎眼了吧?
说白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当成学费实在不妥。难免让人觉得,送束修的谄媚,收束修的贪财。
韩松一看,好!机会又来了!正愁没有话头,陛下亲自给咱递了一个!瞧好吧!
韩松抬脚,这一步还是没迈出去,因为赵泽又说话了。
“陛下,臣将这些银子存下,分文不动。若战事开启,即刻用作军需!名册上那些少年的家人,是朝中第一批捐出军需的,此等义举必将被万人称颂!
“即日起,臣会在京城张贴告示,告知城中百姓——我赵家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哪怕是旁支子弟,也是如此热血!”
大殿上先是一片静寂,都被镇住了。刚才还觉得这是笔不义之财,现在一看,王爷这是给咱大乾想法子呢!
前天庆功宴,王爷刚提出窑准备粮草军需,这就开始行动了?
不愧是他!
韩松突然道:“王爷英明!此乃义举!王爷未雨绸缪,居安思危,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实乃我朝之幸!”
顿时,下面一片“王爷英明”声,还此起彼伏的。
赵琮都傻了,不是,我费了半天劲拿住你的错处,还以为会在早朝上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结果这就完了?
我找的言官连步子都没迈出去,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我连账册都没掏出来,还没跟你针尖对麦芒,还没表现出我大义凛然、不拉拢权臣呢!
结果你咣咣一顿说,这事儿不仅翻篇,还变成英明之举?
还有韩松,什么东西!居然临阵倒戈!说好的以死相谏不然就撞柱呢?赵泽把银子用作军需,你就叛变了?
那些往外掏银子的大冤种,竟然成了第一批捐款的,还会被写上名单贴在告示栏,被万人称颂?
窝窝囊囊的谄媚之辈,居然变成赵氏一族的骄傲?!
难不成本太子也要为他们骄傲?
太子心中在抓狂,皇帝却笑了。
这一回合太子输了个底掉,甚至还没来得及发难,就被碾得渣都不剩。
为什么?
因为赵泽根本就不心虚!
他根本就没想过贪这笔钱!
他是认真地搞军需!
赵泽天天撺掇朕搞钱,他自己也琢磨着搞钱,这次虽然搞得少了些,可毕竟刚开始,日后还可以完善。
最重要的是,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上,拿了银子的都得了个好名声,家家都在偷着乐。
哪有人不满?哪有人弹劾?只要真心为着国事,又账目清晰,谁能有半句置喙?
很好,好得很!
大事谈完,众臣退朝。
赵琮不敢去见父皇,早早溜走了。赵泽谁也不惯着,又逼着皇帝上进。
“陛下,臣今日做得如何?”
赵铮不想承认皇叔开了个好头,淡淡道:“虽然皆大欢喜,数目却少了些,区区五万三千两够干什么的?冬装都不够发。”
赵泽笑道:“的确不多,不过陛下可否听说,有人向臣打听如何捐银子。他们不求别的,只求名字能写在那告示上。
“积小流成江海,积跬步至千里,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银,军需粮草都不成问题。”
赵铮:“……”
赵泽还是不打算放过他,“陛下,那些贪官也该惩治了,据臣所知,他们有的良田上千顷,房屋几百间,白银数以千万计。家里的女儿,一对耳环就价值连城!
“陛下,国库空虚,他们却犹如硕鼠,绝不可姑息!”
赵铮心道:看吧,他又逼朕!
这一回两回的,赵铮也习惯了。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我皇兄撒手人寰,丢下这一大摊子,贪腐盛行,关系又盘根错节,朕一时间难以施展。”
他故意停了一下,等着赵泽说,“臣愿为陛下效劳。”
赵泽就是不说。
——早朝的时候,大殿上全是人,都是废物吗?啥事都要本王擦屁股,要他们何用?
平叛可以,扫清边境异族也可以,这是武将的分内之事。但是惩贪官,这是皇帝自己的功课。
若事事代劳,他岂不成了摆设?
赵铮等了半天,没见皇叔应承,只好说道:“正如皇叔所说,大战在即,惩治贪官势在必行。”
赵泽行礼,“陛下圣明!陛下励精图治,必还大乾天朗气清。”
得到皇帝保证,赵泽满意地离去。
散朝后,众臣回家路上,发现城里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
赵修远坐在轿子里,派人过去一瞧,竟然真的是捐款明细!
景亲王言出必行,真的将告示贴出来了!
确认上面有自己名字,赵修远喜出望外,这美名怕不是要传个几十年?不管儿子能不能被王爷挑中,能住进亲王府为家里博得美誉,这就非常幸运了。
赵修远兴冲冲回到家,一看院子正中站着的赵振,天都塌了。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亲王府吗?”
赵振,也就是半夜不让同伴睡觉的赵丙,被小伙伴揍得鼻青脸肿,此时情绪仍未能平复,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们欺负人!儿子自愿退出,再不掺和过继的事儿!”
赵修远气道:“如你这般退出的,还有几人?”
“别人不晓得,我们那一队四个人,我最先离开的。”赵振梗着脖子振振有词,“什么选拔,什么历练,什么优胜劣汰,看起来就像一场笑话!我是气不过才走的,瞧着吧,其余的人也未必坚持多久。”
赵修远气得直冒烟,一巴掌拍过去,“那也不能一天就退啊!你再坚持两个月,你爹我也不至于这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