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璋的两个儿子,刘蔷、刘蓉。
其中刘蓉还曾在花船上跟王冈发生过冲突,而后才引得刘璋亲自出手打压王家,而王冈也没有认输,奋起反击,一连串精妙的小连招,把刘璋一家给恶心的够够的!
最后还是刘蔷凭借着和王冈往日的交情,认输投降,割地赔款,这才把事情给揭了过去。
此时虽然已经时过境迁,王冈和刘璋二人也已经和解,可一见到王冈目光看来,刘蓉下意识的就移开视线,低着头退后一步,把自家兄长护在身前。
刘蔷自是注意到弟弟的做派,微微叹息一声,脸上堆上笑容,向王冈迎去。
“韧之兄,节哀!”不待刘蔷开口,王冈先开口安慰。
“多谢玉……待制!”刘蔷刚想向以前那般称呼王冈,忽然看到对方那一身绯红的官服,眼神顿时一黯,又急忙改口。
昔日他乃是知州之子,而王冈不过是一个破落的官宦子弟,两者之间是有着明显的差距的,当然大家族的子弟,最重涵养,表面上都是以学子的身份相处,但谁都知道,除了这层身份以外,两者实际上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身份却颠倒了过来,刘璋身死,刘蔷还没有取得功名,而王冈却已经是朝中的起居郎,宝文阁待制,深得官家信任,屡屡委以重任!
“韧之兄何故如此生份!”王冈神色悲切,声音颤抖道:“你我相交于微末,一同治学,便是现在我也时常想起昔日谈论诗文,探讨经义的场景,而如今我也要被身份所累,失去往日之情谊吗?”
刘蔷大为感动,双目泛红,行礼道:“玉昆兄……”
不待他抒发胸中情感,王冈忽然面色一正道:“刘蔷接旨!”
刘蔷:“……”
王冈面无表情的看着跪拜行礼的二人,刘璋的追赠封赏拖了许久才下来,只好赶上他们南下,便让他一起去做了。
“制曰:圣朝隆恩而出忠义,惟德惟贤……”
王冈将洋洋洒洒一大篇的华丽赞词读完,而后进入正题:“追赠镇东军节度使,谥号:忠坚,荫二子为官!”
圣旨读完,刘家兄弟叩首谢恩,对于这个谥号他们其实是有所不满的,所谓“坚”,彰义掩过谓之坚!
这是只能算是一个中谥,显然朝中还是有人记恨自家父亲,便是连他死了,都不让他痛快!由此可见自己兄弟走入仕途之后,只怕也是步步险阻。
不过他抬眼一看,一脸肃然的王冈,顿时心思活络了起来,若是能得他的庇护,只怕官路要畅通许多!
王冈自然是不了解刘蔷的心思,就算知道也不会当成一回事,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那朝堂之上,哪有什么坏人啊!都是一帮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肱骨之臣,也不像你们想的这样呢!
王冈还记得当初他自己举报治下惠民局之事,人家御史台直接就把举报信给送了回来,他提醒他小心一点,莫要被奸人钻了空子!
你看看这难道不是好人吗?
还有人说蔡确是奸臣,数次掀起大狱,迫害忠良,可在王冈看来蔡确也是慈眉善目的,除了爱拍赵顼马屁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则性上的缺点。
那些说官场险恶的都是危言耸听,都是臆想,不能当真!
刘蔷从圣旨中看到了这些危机,担忧不已,而刘蓉却是神清气爽,暗自欢喜。
刘家兄弟来此是为了取回刘璋的尸骨的,他们要把刘璋和郝武带回老家风光大葬,正好等到了朝廷的旨意,此行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等守孝期满之后,便可以出仕做官了!
用父亲一人的官还两个官身简直太值了!
若没有此事,自己兄长再磨练几年,兴许能中个进士为官,毕竟作为官员子弟,他们是能参加锁厅试的,有着高达三成的录取率。
而自己只能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指望兄弟身居高位,自己好沾沾光,但做官这种事,兄弟做哪有自己做来的爽!
刘蓉都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摆出官威,一帮人畏惧景仰的眼神了!假以时日,必能将王冈踩在脚下。
可他又哪里知道,以刘璋的级别,就算让两人恩荫,初得官职也不过是最底层的京官,距离如今王冈的级别,尚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若是王冈知道他的心思,只怕会直接告诉他,我初入官场级别就是大理寺评事,而你死了一个爹,级别也赶不上我!
接过圣旨之后,众人对刘家两兄弟又是一番安慰,而后送走两人。
苏子元又让人去给火字营众人安排营房,交代清楚之后,便带着王冈往他的公房而去。
王冈落座之后,也不废话,直接道:“苏兄,说说顺州的具体情况吧,我在京城得知的消息并不多!”
“其实我们了解的也不多!”苏子元苦笑一声道:“起初顺州遣人通报三千驻军身亡之事,那时知州便觉得事有蹊跷,便一边将此事上报朝廷,一边派人去打探顺州的情况!”
王冈点点头,没有去问刘璋上奏之时,为何不说对驻军全体死亡的疑虑,因为说了会干扰朝廷的判断,如果出现了意外,他是要为此事担责的!
而他不说,却是悄悄去查探,提前做好准备,一旦出现变故,他就可以有条不紊的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种事一般你得反着去看。
苏子元继续说道:“前去顺州打探的人回来传信,却道顺州一应正常,便是连刘应纪也依旧雷打不动的每日穿着盔甲出来巡视。”
“盔甲?他不嫌热吗?”王冈诧异。
苏子元摇摇头道:“据说刘应纪此人极其肤浅,自从当了顺州巡检之后,每日都身穿盔甲,彰显英武!”
王冈也是摇头,这人当真是爱慕虚荣,不像自己这般低调!
苏子元继续说道:“而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却让我们产生了误判,也让知州遇袭牺牲!“
”那刘应纪对此有何解释?“
”他倒是派人来解释过,只说他没有背叛大宋!“苏子元愤怒道:”可这种话,谁又会信!“
”我信啊!“王冈忽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