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雾完全占据了除石棺以外的空间,凌越和黑瞎子躺着的石棺也终于开始缓缓下沉。
叫人意外的是,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绿珠子此时竟又有了反应。
依旧是白色的流光线条在青铜棺椁的顶盖背部闪烁着,竟能无视古怪的黑雾,很快就在上面勾勒出第六幅预知画。
伴随着石棺慢慢与之拉开距离,画面也清晰地倒映在了两人眼中。
这次的预知画居然不再明确凌越和黑瞎子的身份,而是以两个非常简陋的原始壁画火柴人代指两人。
其中一个火柴人手中拿着散发绿色光芒的珠子,绿光笼罩着tA,另一人则被圆形阵盘上面突兀出现的一双竖起来的红色巨眼盯着,身边流淌着预示着不详的红色血液。
这幅预知画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绿色珠子只能庇护一个人,而失去绿色珠子庇护的另一个人要被某种巨大的恐怖的生物盯上,并且失去生命。
石棺彻底沉入黑雾中,再也看不见白色流光勾勒的预知画了。
棺中的两人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凌越正自思索间,手中就被塞了个莹润冰凉的东西。
不用看,凌越就知道是那枚绿色珠子。
虽说凌越对最后一幅预知画的真实性抱有怀疑,对珠子绿光的庇护也暂时还没想法。
——她完全可以等事到临头时,视绿珠的庇护真假及强度来决定要不要抢它。
在可以有选择的前提下,凌越也不至于冷酷到非要让黑瞎子去死。
两人好歹也算朋友。
但也绝没想到黑瞎子会这么快就做好决定。
凌越心下不由自主浮现一个怀疑:难道他察觉了端倪,知道绿珠看似庇护,实则危险?
似黑瞎子这种人老成精,在道上混了这许多年,可谓滑不溜手的人,凌越真的很难相信他会对她有着舍生忘死的保护欲。
他既不是张麒麟那样表面冷漠,内心还藏着几分纯粹的人。
也不是无邪那样感情用事,还带着点恋爱脑毛病的性子。
单看黑瞎子孤身一人,没有与这个人世间有太多牵绊,在记忆完整且清醒的前提下,依旧好好地活到现在。
这个人早就已经被世事百态打磨成了内外兼修,足够漠视绝大部分人和事的模样了。
清醒的,孤独的活过百年,看起来活得还算不错,这种人绝对是非常恐怖的。
至于对方一直以来对她表现出来的可有可无的喜欢?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喜欢算得了什么?
谁还真能为了这点喜欢去拼命?
思绪只在转瞬间浮起又沉落,凌越突兀地走了下神,想到黎蔟他们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安全,手上却将绿珠又还到了黑瞎子手里。
口中说到:“你先拿着,我们试试它能不能防止你被天授。”
心中却打定主意用他做实验,不管他心里是否有别的想法,单是天授需要用她的血克制这一点,在两个人的关系中,他就处于被动状态。
只要她不让黑瞎子有机会控制她,取到她的血,凌越认为自己可操作的空间还是比较大的。
黑瞎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握着绿珠没有再做什么。
石棺不知道是如何下沉的,两人躺在里面,只感觉到周围一片漆黑。
是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那种黑。
绿珠散发的莹莹绿光仿佛也受到了某种压制,只剩微弱的幽光勉强照亮它自己的弧度。
连黑瞎子握着它的手指也无法照出明晰的轮廓。
一时间,茫茫混沌虚空中,似乎只剩孤舟似的石棺,以及孤舟里不知要被带往何处的两人。
初时,两人还能保持警惕,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变化。
关注这样的混沌黑暗太久了,人的神经也不知不觉倦怠了下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凌越开始怀疑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动,而是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幻觉里。
凌越开始一遍遍回忆那几幅预知画。
在记录石棺下沉,落在圆形阵盘里的画面中,有从石棺漫延出去的红色线条。
那是不是说明,需要有血,石棺才能真正抵达那个圆形阵盘中心处?
如果没有血,他们将会永远停留在这样混沌的虚空中吗?
可谁又能知道预知画是否真的可靠?
至少最后一幅预知画,很有挑拨他们两人彼此防备,伺机争夺绿珠的嫌疑。
就在凌越一次次回忆画面,分析一切细节的诠释方向时,忽听黑瞎子开口说到:“小阿越,我可不可以真亲你一次?”
那一瞬间,凌越有种时空错乱,思维紊乱的恍惚。
以至于她不太确定地问他:“你说什么?”
黑瞎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个话题有多不合时宜,“瞎子怕再不亲你一次,以后就没机会了。”
凌越:“……”
凌越:“???”
病否?